新新聞》美國對華政策掌舵手博明,支持川普使用「中國病毒」

2020-05-13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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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明(前)以優於其他白宮官員的敏銳度,在疫情之初主導美國部分早期抗疫政策。(美聯社)

博明(前)以優於其他白宮官員的敏銳度,在疫情之初主導美國部分早期抗疫政策。(美聯社)

美國華府今年初籠罩在彈劾川普(Donald Trump)案的陰影中。當白宮國安會在一月二日收到來自美國疾控中心關於中國神祕肺炎疫情的預警時,副國家安全顧問博明(Matt Pottinger)立即警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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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主導禁中國旅客入境政策

對於中國這場大疫,四十六歲的博明比其他白宮官員更加敏銳。博明曾在一九九八年至二○○五年擔任《路透社》(Reuters)與《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駐華記者,親身報導過SARS期間北京政治掛帥、隱瞞疫情的決策模式。

收到美國疾控中心的示警後,博明翻開了美國歷史作家巴里(John M.Barry)《大流感:最致命瘟疫的史詩》一書,重溫一九一八大流感的歷史。他還從在流行病學界工作的親屬那獲得第一手建議。

博明的越南裔美籍妻子鄢唐(Yen Duong)是曾在美國疾控中心工作的愛滋病毒專家,博明的胞兄保羅.帕廷格(Paul Pottinger)是華盛頓大學病毒學家,參與美國武漢肺炎(新冠肺炎)最早期的救治工作。

中國官方一月十一日通報肺炎的死亡首例後,博明每天帶領國安會的政策小組開會,並向他的直屬上司、國安顧問歐布萊恩(Robert O'Brien)報告。這個幕後工作小組,比一月二十九日成立的「新冠病毒白宮特別工作小組」更早行動。

博明成功主導幾項早期美國抗疫的政策,有些則面臨掣肘。

一月底博明成功說服川普,禁止部分來自中國的航班及旅客入境。不過,他建議進入白宮量體溫、戴口罩時,卻被同僚稱為「反應過度」。川普多次向美國大眾喊話「病毒很快就會消失」,當時的白宮代理幕僚長穆瓦尼(Mick Mulvaney)也對「口罩防疫」嗤之以鼻。

白宮生存法則:從不搶總統鎂光燈

博明只好默默地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包含在三月時把自己的辦公地點從白宮西廂,移向旁邊國安會大樓的獨立空間,安排國安幕僚們輪值上班,減少接觸。博明盡量用電話跟歐布萊恩開會,以確保兩人若有一人確診,有人能主管國安大局。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美國加州洛杉磯是重災區(AP)
美國已經成為全球武漢肺炎疫情的重災區。(美聯社)

與大老闆川普開會時,博明還「勇敢」地戴上口罩──白宮官員私下評論他的舉動「非常滑稽」。

博明曾被看做「反應過度」的倡議,如今看來極為務實。時至五月十日,美國已經成為全球疫情的重災區:確診人數破一三○萬例、死亡逾八萬人。

進入白宮三年多來,博明是一位低調的策士。這種個人風格也反映了白宮官員在川普領導下的生存方式。

博明的人生軌跡獨特。他在高中接觸中文,之後進入麻州大學主修中國研究。一九九八年,博明展開七年的駐華記者生涯。他曾在北京採訪遭公安毆打逮捕,有次還不得不把採訪筆記沖進馬桶,他的老同事說:「他是一位中文流利又充滿勇氣的記者。」

「在中國生活會讓你看見,非民主國家能夠如何對待他們的國民。」博明在二○○五年十二月最後一篇於《華爾街日報》上的文章回顧駐華記者生涯。那年,三十一歲的他投筆從戎,加入海軍陸戰隊。

博明五年的軍旅生涯派駐過日本沖繩、伊拉克與阿富汗。他在阿富汗認識之後擔任川普首位國安顧問的弗林(Michael Flynn),還深得前中情局長彼特雷斯(David Petraeus)的賞識。

一七年,弗林延攬博明進入白宮國安會。首度擔任行政官職,博明就接下國安會亞太事務資深主任的位置。

「這個議題我不想搶先於總統發話。」白宮記者們常開玩笑說,這是博明的「口頭禪」。

川普在白宮表面上與記者劍拔弩張,但博明保留過去白宮官員的傳統,經常會在重大政策發布前,給記者們先做背景說明簡報。這種簡報,與記者的默契是不引述官員姓名,報導通常只以「資深官員」統稱。

一八年,《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引述「資深官員」評論川普與北韓領導人金正恩會議難行的消息,被川普發推特大罵,稱「假冒的訊息源」根本不存在。

這段故事曾在記者間傳為笑話,挖苦博明是川普眼中「不存在的人」;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博明在白宮的獨特存活法則:進退得宜,不搶總統的鎂光燈。

關切人權迫害,曾會見李明哲之妻

三年多來,川普已經換了四任國家安全顧問,有的悄然離職,有的與川普公開決裂,博明卻在屢次變動中站穩腳跟,還在一九年九月成為國安顧問歐布萊恩的副手。

在華盛頓的對華政策、媒體圈,不難找到曾與博明共事又對其讚譽有佳的朋友。

儘管許多人視博明為「對華鷹派」,但實際上他與前白宮戰略顧問班農(Stephen Bannon)、前國家安全顧問波頓(John Bolton)或是貿易顧問納瓦羅(Peter Navarro)的層次略有不同。

博明鮮少展露個人色彩,曾分別向民主黨及共和黨候選人捐款。前白宮中國政策顧問、哈德遜研究所中國中心主任白邦瑞(Michael Pillsbury)說,博明善於與各種不同政治理念的人合作,推動著美國對華戰略同盟的形成。美國紐約大學資深教授孔傑榮(Jerome Cohen)曾說,與其用「強硬派」形容博明,不如用「冷靜的現實主義派」更貼切。

川普3月底下令要在百日內做出10萬台呼吸器。(AP)
博明支持川普(圖)使用「中國病毒」一詞,原是希望反擊中國的資訊戰。(美聯社)

一七年,博明參與起草年度《國家安全戰略》,文中首次將中國列為美國的戰略競爭對手,並稱其為「修正主義國家」。當年五月,北京舉行首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博明率領美國代表團參加盛會。

博明對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領導下的極權主義社會感到擔憂,他多次在白宮與受到中國人權迫害的受害者及家屬會面,包括李明哲的妻子李凈瑜。博明當面以中文向她表達對其處境的理解,許諾提供美國的協助。

博明主導過幾個爭議決策,比如今年三月他支持國務院亞太助卿史達維(David R. Stilwell)的提議,大砍中國官媒記者在美國的名額。批評者認為,這個舉動導致中國以驅逐美國記者反擊,讓外界能得到中國的訊息源大幅減少,還讓美國引以為傲的新聞自由精神受損。

此外,博明還曾支持川普使用「中國病毒」一詞,原本是希望就中國對病毒起源的資訊戰做出反擊,但在美國國內招致種族歧視的批評後,川普不再使用。

五月四日,博明在維吉尼亞大學米勒中心錄製的影片中,全程以中文進行二十多分鐘的演講。他引經據典,闡述中國歷史上青年對民主及科學精神的追求。

美國駐華記者心境轉變的代表

「『中國人不適合民主』不過是一派胡言,是最不愛國的論調。今天的台灣就是鮮活的證據。」博明接著說,「五四」的繼承人應該屬於「有公民意識的中國公民」,比如李文亮醫生、敢言而遭禁錮、消失的中國公民記者、人權律師,以及和平示威的百萬香港市民。

「當政府壓制有點勇氣的普通行為時,往往招致更大膽的英勇行為。」博明說,這段演講引起了北京的不滿。北京始料未及的是,當年被公安追捕的那位年輕駐華記者,如今成為白宮重要的對華政策掌舵者。

博明代表著一群美國駐華記者心境轉變的縮影,他們對中國文化與人民深感同情的同時,卻對中國政權產生更多反感,且不再抱有幻想。

新新聞173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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