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台灣的轉型正義 VS.北京的英烈千秋

2017-02-14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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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去年的二二八事件69週年中樞紀念儀式。(資料照/陳明仁攝)

圖為去年的二二八事件69週年中樞紀念儀式。(資料照/陳明仁攝)

說來反諷,這幾年台灣棄之如敝屣、國民黨「轉進」帶來的各種「民國元素」,在彼岸彷彿鹹魚翻身,民間研究的「民國熱」,從為胡適翻案到幾幾乎為蔣介石翻案,台灣拚了命要否定孫文的「國父」地位,彼岸以尊奉「國母」宋慶齡的姿態,尊奉這位「革命先行者」;台灣為日據、日治,光復、終戰,從政壇到教科書,爭執不休,彼岸辦了「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週年」之後,一不作二不休,索性下令教科書將「八年」對日抗戰改為「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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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討論彼岸將抗日戰爭八年「延長」為十四年自九一八事變起算,到底合不合乎「國家間宣戰」之要件,從大陸轉進到台灣的中華民國,續命迄今,在兩岸政權皆不愛的情況下,或許,再過一甲子,這場不論是八年或十四年的戰役,即使蔣介石還有角色(堅持國家民族統一有功),國民黨和中華民國還是不是那個領導抗日的主體,都將被人遺忘;從媒體到「歷史」,中國爭搶「話語權」落實得超乎想像的徹底,對日戰爭七十周年,中國要拿到話語權,可以理解,再延伸甚至可以溯及其政權之正朔。

沒想到的是,「二二八事件」七十周年,中國也要!國台辦發言人安峰山在例行記者會雲淡風清一句,「北京相關部門屆時會有一系列紀念活動。」隨後官媒《環球時報》補充:「二二八」是「島內台獨勢力把持話語權的關鍵制高點」,中共行將舉辦的悼念活動「極有深意」,二十天後兩岸將會「見識其威力」。

北京到底有使出什麼「夠威力的絕招」?不確定,卻很難不啞然失笑,一個中國各自表述不夠,要一個抗戰各自表述,一個抗戰各自表述不夠,還要「一個二二八各自表述」,笑歸笑,卻無法否認歷史上兩岸千絲萬縷糾結難理的「特殊關係」。

中國國務院國台辦發言人安峰山(AP)
中國國務院國台辦發言人安峰山說,今年北京會有一系列活動紀念二二八。(資料照/AP)

二二八,在國民黨威權時代叫「事變」,台灣政治開放後叫「事件」,至於對岸從一而終叫「起義」,從名稱之不同,就可體現兩岸對待二二八的原始態度,但不論是事變、事件或起義,那都是發生在台灣歷史上巨大的悲劇,其中和省籍衝突無法脫離干係,和政府治理當然有關,但到底和統、獨有多大關係?實在不無疑問,不過,陳儀卻是以「臺灣獨立」、「陰謀叛國」、「臺灣人與共產黨合作」等為由電請南京派兵來臺鎮壓,從此「祖國夢碎」,二二八能不成為台獨反抗國民黨統治的「制高點」嗎?

然而,這些能解釋為什麼二二八主要領導人謝雪紅為什麼在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站在天安門,慶祝彼岸的「國慶」嗎?能解釋武裝民兵(台灣民主自治聯軍)為什麼有這麼多共產黨(地下黨)幹部嗎?甚至延續到白色恐怖時期,馬場町的冤魂最終在北京的「無名英雄紀念碑」上得到安慰?而他們並非無名。

二二八當然有共產黨的角色,但作用到底有多大?民進黨為了否定蔣介石(或國民黨),而刻意遺忘這個事實,當然不是歷史的真相;同樣的,放大了共產黨的角色,而忽略了陳儀等接收官員亂紀擾民之不得民心,軍隊肆後鎮壓的濫傷無辜,也不是歷史的真相。還有,最重要的,即使在二二八當中扮演角色的台灣共產黨(地下黨)人們,他們追求的到底是「祖國統一」?「台灣獨立」?或者僅僅是最單純「台人自治」的渴望?陳儀接收隊伍不得民心,是否要回溯到抗日勝利伊始,台灣革命同盟會(李友邦等)對民主自治的願望始終不受正視?

無名英雄紀念碑以及四座雕像,雕像自左至右依次為陳寶倉、朱楓、吳石、聶曦。(維基百科)
無名英雄紀念碑以及四座雕像,雕像自左至右依次為陳寶倉、朱楓、吳石、聶曦。(維基百科)

北京紀念二二八,並非始於今日,只是相對低調或兩岸隔絕的歲月裡,台灣不甚了了而已,北京「官定版」的二二八「起義」的歷史定位是:「台灣同胞反對當時國民黨當局專制統治的愛國、民主、自治運動,是中國人民解放鬥爭的一部分,是台灣同胞光榮愛國主義傳統的重要體現。」歷史不能重來,台灣在二二八的不斷轉型正義中,不知道有沒有一點點感嘆,「這麼巨大的悲劇最終延緩了台灣『被解放』」?而所有在一九四九年之後倖存而赴陸,並成立「台灣民主自治同盟」的台籍前輩們,身在北京紀念二二八的同時,會不會有一點點感傷,「一輩子追求民主自治」,最終依舊是「花瓶」?

北京紀念二二八,台灣不必戒懼,那終究已是「歷史」,而真相總有多面向。就像彼岸因為嚮往「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而為胡適(民國)翻案,若北京因為紀念二二八而體會台灣人追求「民主自治」一以貫之的渴望,歡迎!至於忽視民主自由而強求統一之國族壓力,那麼國民黨在轉型正義上付不完的代價,正可為殷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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