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雄專文:在蒙古草原─獵狼

2019-12-22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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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冬季的第一場雪,昭示著獵狼的季節到了!。(資料照,取自視覺中國圖)

蒙古冬季的第一場雪,昭示著獵狼的季節到了!。(資料照,取自視覺中國圖)

狼在奔跑衝到山巔的霎那間,不會一躍而過,而是戛然止步,立於山巔之上,昂首以犀利眼神回望,鄙視追逐的獵人,展現狂野自由的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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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第一場雪,喚醒蒙古男人的狂野本性,獵狼的季節到了!

「今天下了一場大雪,是獵狼的好時機,帶朋友來吧!」高陶甫會長興奮的邀約,多年來同學朋友的等待終於要實現了。

抵達烏蘭巴托機場時,氣溫約零下20度,事前大家都自認為帶足了禦寒裝備,當下飛機拎著行李從停機坪走去機場大廈,那尖銳的刺骨寒風,讓來自亞熱帶台灣的旅人各個佝僂著身體裹在外套裡,像逃難似的奔向大廈,北風蕭蕭難忘的初體驗。

清晨,高陶甫會長貼心的為大家準備了有護耳的毛皮帽子、喀什米爾圍巾手套襪子,當然還有帶毛的羊皮大襖子,換裝後大夥直喊終於暖和了。我們一行5人加上蒙古友人分乘5輛越野車,直奔此次獵狼目的地—圖兀埃馬克大草原。

出城後蒙古大草原已變身白茫茫的雪原了,無止境的雪原與天上的白雲連在一塊,驀然想起林則徐形容大海遼闊的景象:海到盡頭天為岸。

此行第一站是拜訪高陶甫會長在牧區的老家,他的弟弟歐德蘇倫還守著家園過著游牧生活,也是此次狩獵的嚮導,因為一般老牧民都是豐富經驗的獵人。沒有他帶路我們連方向都迷惑無緒,更別說找野獸了,可能連隻在灌木叢的雉雞或野兔子都見不著。大夥預計在傍晚日落前趕到高會長的老家。

大雪過後的山上是寂靜的,樹上的葉子都掉落了,枝幹上覆著一層白雪,黑白相間層層疊疊,直聳矗立在白雪覆蓋露出崢嶸的黑岩石之間,野生動物都下山到平原覓食。沿途見到一群又一群的野黃羊,偶爾也看見野驢家族在奔跑。此時高會長的車領頭衝向野黃羊群,展開了一場追獵,霎時各車都尋找各自追獵的野黃羊群,在衝散羊群之時鎖定個頭肥胖的大公羊。當大家都在瘋狂追逐時,突然同車的老獵人大笑了,我趕緊問他為何?原來高陶甫開搶沒打到羊,打到土了。可是我更本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就是老獵人的經驗啊!沒過多久,在高速奔跑跳躍變向的追逐之下,羊的速度漸漸慢下來,我們的車卻加緊油門愈追愈猛,這時各車的槍聲都連續的響起,只見野羊倒下,此刻突然感覺有點勝之不武。車沒停繼續追逐下個獵物,持續約半小時才停了下來,這時大家各自尋找戰利品,搬上車後又聚攏在一起。

我在蒙古獵得的第一隻野黃羊。(作者海中雄提供)
我在蒙古獵得的第一隻野黃羊。(作者海中雄提供)

高會長打開一瓶蒙古白酒,口中念念有詞的將酒倒入埃雅克(銀碗)先向天潑灑,再倒滿灑向地,又注滿灑向四周,如此就完成了敬天、敬地、敬眾神的儀式。自己再倒滿一飲而盡,然後又注滿酒,在口中念著祝福詞時將埃雅克遞給我,接過埃雅克後,我用右手的無名指沾起酒彈向天,再沾彈向地,又沾彈向四周,最後再沾輕點於額頭上敬父母,當然我乾杯後說著感謝詞遞還,接著大家依長幼之序,與高會長進行相同慶祝狩獵順利的儀式。

在顛簸的土路上奔駛,我累得居然能昏昏的睡著了。在日落之前趕到了高會長老家,歐德蘇倫先生與家人朋友都已等在蒙古包前歡迎我們到來,人群中還有一匹壯碩的蒙古馬,在馬嚼子的韁繩上還綁著一條藍色哈達,原來高會長特別安排了一場驚喜。

高會長首先表示歡迎大家很難得來到他的老家,並要藉此機會以蒙古人最傳統尊貴的習俗進行贈馬的儀式。高會長先誦唸烈馬贈勇士的祝禱詞,接著歐德蘇倫左手提著一個木製奶桶,右手執一支有九個孔洞的長柄木杓,一邊念著祝福一邊用木杓舀出鮮奶灑向天,連續三次後再舀出一杓灑在馬頭上,乳白的鮮奶沿著馬頭籠的韁繩流在藍色哈達上更顯聖潔,這時再將牽著馬的韁繩遞給我,頓時大夥都把雙手伸向天高聲的恭賀與祝福,我緊緊的抱住馬頭親吻我的馬,這是我第一次在故鄉草原上眼睛濕潤了。

 

高陶甫會長(右一)、歐德蘇倫先生贈馬。(作者海中雄提供)
高陶甫會長(右一)、歐德蘇倫先生贈馬。(作者海中雄提供)
我的第一匹馬。(作者海中雄提供)
我的第一匹馬。(作者海中雄提供)

蒙古包裡的爐火暖呼呼的,讓大家都脫了外套,喝著酒暖好胃,就開始享受那一整隻燉好了的手扒羊肉。大夥邊吃邊聊商議這次狩獵方式的行程。因為我想嘗試夜獵的刺激,其他不去的人就繼續喝酒、下棋、打牌,最後歐德蘇倫吆喝了三個人陪我去夜獵了。

我坐在前排右座,因為這是車上唯一的射擊位置;歐德蘇倫坐後排中間指揮司機行車路徑,因為夜獵必須靠老獵人的經驗,才能在茫茫暗夜的大草原上找到獵物;後排兩側的人手拿大型照明器具幫忙搜尋獵物。今夜氣溫零下二十多度,雲厚沒有月光也不見星星,車往平日小溪多的草原區域駛去,因為那裏有較多的灌木叢,也是野羊夜棲之地。

「巴特,那裏有羊!」在燈光照著五、六十米外,有好幾對閃著亮光的眼睛,我急忙將身體伸出窗外,將槍架在肩上,此時只見一隻大羊起身要緩步離開,我興奮緊張又激動的立即扣下扳機,槍聲響起只見羊倒下還在抽搐擺動,車衝過去人上前,一腳踩住羊的脊梁處,雙手抓住頭用力扭擰一下就不動了。

「哇!還有一隻小羊!」因為先射到大羊的腿穿過後再射到小羊,此時大家靜靜地抬起羊放入車後行李箱,然後車往回行駛著。沒人說話的空氣中瀰漫著怪怪的氛圍,我心中泛起憂傷的感覺,腦中響起老獵人的叮嚀。蒙古人狩獵有三禁忌:不獵殺有孕的、和幼小仍在生長的牲畜;春夏為繁殖生育季節不可打獵;圍獵時須留一些活口以維持繁衍。

 

夜獵野黃羊。(作者海中雄提供)
夜獵野黃羊。(作者海中雄提供)

喀拉喀拉的冰碎裂聲,車已向前傾斜陷入小溪裡,司機努力的不停換檔催油門,只聽到尖銳的輪胎磨擦聲,帶著碎冰的泥水四濺,車輪打滑陷著了。此刻心中冷冷地感覺到,現世報來的還真快啊!

大夥在極寒的冷冽刺骨風中,四處去尋找石頭拿回來墊在車輪下,希望在這極端惡劣環境中能脫困,以免要擔驚受怕的過夜。我看見遠方有個小木屋,心想著就走去要請人幫忙,當我快靠近時,眼中一花,那木屋居然變成一大叢灌木!心中一驚莫非是雪盲,產生了海市蜃樓的幻覺,我急忙閉上眼睛蹲下深呼吸轉身,我告訴自己別慌,一定要安全的走回去。

當慢慢站起來睜開眼睛時,我驚嚇的幾乎崩潰,遠處是一座巨大的變形金剛有兩束強光照向我,猙獰地向我招喚,耳中也響起鋼鐵敲擊的巨大聲響。我驚覺到這是幻影,立即又閉上眼睛匍跪在雪地上,口中大聲誦唸六字真言的咒語,也讚念家中供奉的神佛的法號,以懺悔之心,祈免今夜誤犯禁忌之惡。許久許久之後,心境漸漸平緩寂靜,我緩慢地站起來,深深地吐口氣,當睜開眼時,兩盞車燈正照亮著走回去的路,霎時心中充滿著祥和喜悅。

當我走回去跨過小溪後,拿起放在引擎蓋上的酒瓶喝了兩口,撕了一塊肉乾放入口中嚼著,沒有與友人打招呼,就直接鑽進車裡坐著,不久大夥都擠進車裡,在溫暖中等待天明。

天剛亮時,就有一位牧民騎馬拖著一塊厚長木板過來,他說剛起來出門就看到我們車子斜插在小溪裡,就直接來幫忙了。就這樣我們脫困了,大家齊聲衷心感謝,揮手道別可愛的蒙古牧民。

回到紮營地時,與眾人喝著熱奶茶聊昨夜的事,我問:你們不擔心我們一夜未歸嗎?不會啊!因為用四個羊踝骨卜了卦,有老獵人護著有驚無險,所以大家喝完酒就睡了。

歐德蘇倫與大夥商議後,決定了此次獵狼時每個人與車的任務。由一輛車帶領當地牧人騎馬繞到山區的後面,另外四部車在山谷外,形成大口袋的佈陣,並約定一小時後,由山後方發起驅狼動作。大夥一起行動分別前往約定地點,等待那震天價響驚動山谷的時刻。

我與鋼巴特同車,在等待時聽他述說獵狼的故事。從小至今已獵得十幾隻狼,每年都期待冬天的第一場雪,因為可以去獵狼了。狼是非常的聰明狡猾行蹤不定,不是每次出獵都打得到,甚至有時候在雪地上循著狼的足跡,追蹤幾天都看不到一匹狼。

蒙古男人每年冬季都會狩獵,至於能否獵到狼並非重點,但希望能看見狼在山谷裡、在草原上奔跑,因為蒙古男人如果冬季沒見到狼,會感覺渾身不對勁,看見狼是可以給人有一種明年會幸運的期待。

蒙古人獵狼的基本三部曲:首先製造驚嚇使狼奔跑暴露蹤跡,再來把狼驅趕入平原無法藏匿,最後以阻擋方式圍獵。野狼在驚嚇中奔跑的方向,任誰也無法預測,所以獵狼是艱難的,也是最刺激的。

山後槍聲連續響起,牧人更是用打狼棒上鑲嵌的鐵環敲擊鐵製的馬鐙,因金屬撞擊的尖銳聲,會令狼恐懼發狂而奔逃。緊張刺激的時刻來了,我們跳上車發動引擎蓄勢待發,大家也拿起望遠鏡眺望山谷裡的動靜。亢奮的心情使等待的時間顯得急促。

突然右側中路響起連續的槍聲,我們循著槍聲的方向駛去,只見一匹大灰狼奔竄在山坡的岩石間,一輛銀灰色賓士吉普車緊追在後,車的身影幾乎與狼同步,不僅左竄右奔,更跳躍在岩石之上,完全不顧車身撞擊後的損傷。經過十幾分鐘的追逐,車突然停下來了,獵人把槍架在肩膀上,在等待!

狼在奔跑衝到山巔的霎那間,不會一躍而過,而是戛然止步,立於山巔之上,昂首以犀利眼神回望,鄙視追逐的獵人,展現狂野自由的傲氣。碰的一聲!老獵人抓住狼的高傲習性,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狼倒下來了,再也無法在滿月的夜晚,站在山巔、站在崖邊,昂首嘯月。那屬於狼的灑脫,黯然不在了。

獵狼,作者、高陶甫、歐德蘇倫、我的同學劉士台(由左至右)。(作者海中雄提供)
獵狼,作者、高陶甫、歐德蘇倫、我的同學劉士台(由左至右)。(作者海中雄提供)

大夥聚攏過去看那令蒙古男人驕傲的戰利品,我卻看著賓士吉普車的三個輪胎破了,斜斜地躺在山坡上。蒙古男人為了野狼可以瘋狂地投入,不顧任何代價,為的就是要抓住那與狼糾結的愛恨情仇;狼性、獵狼,曾驅使蒙古大軍縱橫草原逐鹿天下。而今草原依舊,蒙古男人豪情依然澎拜。我因獵狼而感受到蒙古人的驕傲。

草原,與妳有約!

在我任職於烏蘭巴托之時,某個午後,雲層遮住了陽光,開始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整夜下不停。早上衝進辦公室就打電話給秋天回老家生小孩的同事札雅,因為她曾說:冬天下雪後,你們來看我的新生寶貝,順便請父親尼瑪蘇倫帶你們去獵狼。就因為這邀請狩獵的承諾,我們興奮期待的大雪終於來了,當下就約好周末去看札雅,是在杭愛山區的阿爾拜赫雷,那兒離烏市四百三十公里。

清晨,雪停了,氣溫還是很低,約零下二十多度,我們四人一部車,出城往西先去蒙古帝國古都哈拉和林,然後左彎南下前杭愛省首府阿爾拜赫雷。沿途因在曠野的路上,風呼冽冽的吹,氣溫更是再降低十來度。路途中老煙槍首先發難,要求停車讓他下去抽根菸,從窗外看去,只見他脫了手套,刺骨冷風扎得雙手抖不停,狀似笨拙的想從菸盒裡拿根菸,許久之後拿出菸放在嘴上,然而打火機就是點不了火,不一會終於放棄鑽回車內,直喊太冷了受不了!車在大夥的嘲笑中繼續前進。

晚餐前抵達札雅家,進入屋後先來了一碗迎賓的下馬酒,接著就是一大碗熱騰騰的羊肉湯麵,全身立刻就暖和了。因為明天清晨五點就要出發狩獵,所以今夜就早點去旅店休息,以備接受刺激的挑戰。

初雪後的狩獵總是令人期待,清晨旅店門口停了四部車,尼瑪蘇倫還吆喝了好多朋友陪獵。天還沒亮,一排車燈在顛簸的路上,形成草原上奇異的夜襲景象,看似軍容壯盛啊!

尼瑪蘇倫領著車隊到達那然特勒蘇木的友人家,大夥先享受一頓豐富早餐,將手扒羊肉一片一片的放進熱奶茶裡,再配上塗滿一層厚厚鮮奶油的黑麥麵包,暖暖的胃,一天的精力都飽足了。

我們的車隊又加入了當地友人的二部車,浩浩蕩蕩駛向更深遠的山區。當我們快接近目的地時,經過一戶牧民家旁,一隻狗突然狂吠的奔向山谷去,老獵人嘆口氣:這狗背叛了我們,洩漏我們的行蹤給牠的遠房兄弟了!老獵人擔憂狼可能聞吠聲而遠去了。

車停在山腳下後,尼瑪蘇倫向大家說明如何進行此次獵狼的計畫。大部分的人都背著槍,子彈拽在口袋裡,結伴爬上山谷右側山頂的陵線上,各自找好可俯視山谷的最佳射擊位置,擺放好槍,再找一塊可以擋風的岩石旁休息等待。其他人開車繞到山的另一邊,約好時間,由他們負責驅狼趕向我們埋伏等待的山谷裡。

我們穿著大羊毛皮袍子背著槍,負重超過十幾公斤,一路停下好幾次休息,爬到山頂已大汗淋漓內衣都濕透了。把護耳的帽沿綁好,領子翻起來,整個人裹在大羊袍子裡,靠在岩石旁休息。山頂上的景象是連風都吹不動的寂靜,就像一副美麗的冬景畫,我們靜靜地躺在畫裡面。

在埋伏狩獵的等待時,要堅持靜止不動,以免被野獸發現有獵人在晃動,而逃逸無蹤。台灣來的菜鳥獵人,放下槍拿起相機,盡情的獵取美景,還對著我輕聲呼喚擺個姿勢拍照。老獵人終於忍不住發聲制止,請他坐下不要動。

山的另一邊,從不同方向傳來連續的槍響聲,開始驅狼了。我們興奮緊張地等待,端起槍,眼睛直盯住山谷的上方,槍聲一陣一陣的響起,焦急的等待使得時間顯得很漫長。最後槍聲停了,整個山谷靜悄悄的,別說沒看到狼,就連一隻野兔子都沒看見。

獵人豎起白旗,暫時撤離下山。因為我們先發生兩項誤失,首先那隻狗的吠聲驚動了山裡的動物,有獵人來了;後來在山頂上拿相機獵景的晃動,暴露了獵人埋伏的地點,終於導致這次的落空。

左邊穿毛衣者尼瑪蘇倫先生,中間筆者下山後留影。(作者海中雄提供)
左邊穿毛衣者尼瑪蘇倫先生,中間筆者下山後留影。(作者海中雄提供)

走下山後,尼瑪蘇倫召集大家邊吃喝邊討論,如何進行接下來的狩獵計畫。接著大夥就轉進到另一座山腳下的平原地方,先是派人去雪地上查看狼的足跡,然後將每一部車的人,都分別安排在路途點上,等距的灌木叢邊緣的岩石旁埋伏,大家都面向同一個射擊方向等待,這是比較安全的佈陣。然後全部的車都繞到山後方,重複那驅趕的動作。

此時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躲在石頭後等待的時刻,身子窩在羊袍子裡,躺在柔軟的雪地上,太靜了,不知不覺地打起鼾來,我驚訝地被自己的鼾聲驚醒。朋友們對不起了,在寂靜的雪地中,狩獵者應該是無聲的。

幻想在等待中醞釀,湛藍的天空連飛鳥都沒有啊!終於在山的另一邊響起連串的槍聲,但不像是驅狼的節奏,而像是大家在追獵的槍聲。野生動物在驚嚇中四散,是無法掌握其奔跑路徑方向的。原來是負責驅狼的朋友們,在山的另一邊已自己開打了。不僅狼沒往我們埋伏的地方過來,就連隻野兔子或雉雞都沒看見。最終此行連一發子彈都沒擊發過啊!仰天長歎。獵狼!  蒙古男人心中永恆的摯愛!

蒙古,與妳有約!

*作者為文化部參事。1920年代,祖父海穆從阿爾泰山的科布多移居新疆。1949年,作者父親翻過帕米爾高原,再從印度轉來台灣,定居在溫州街的新疆大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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