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忍受無理的脅迫,只能出走成為娜拉:《萬象憶舊》選摘(2)

2019-11-09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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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上海,隨著嚴華北上,在北平結了婚,以至重來上海,加入國華影業公司為基本演員,我們始終浸沉在愛的漩渦中。我的幻想中,以為前途有的只是光明,美好的生活,誰知未來的光陰,並不如我預測的美好。漸漸地,猜疑、侮蔑、難堪,一一加到我的身上,它使我不安,使我痛苦,年餘以來,終於粉碎了我的幻想,造成了無可避免的悲劇。天哪!我不能在無理的威脅之下生存下去,我應該重視我自己的生命呀!因此,我在一種迷惘的情緒下,做了「娜拉」的繼承者,我含著眼淚離去了我的家,同時也離去了相處九年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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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璇《影星专集》第1辑(1941年7月)(編者蔡登山提供)
周璇《影星专集》第1辑(1941年7月)(編者蔡登山提供)

笛卡兒說:「達到一個終點,總比停留在迷途中好,生活的行動也是如此,常常不容許自己半點遲疑。」我對於這話有深切的體味,我為什麼要停留在迷途中呢?過去,我太渾渾噩噩了,所以從來不知道什麼叫考慮。現在我已是一個二十二歲的人,我有我的生命,我不能再渾渾噩噩下去,

我需要鬥爭,我應該盡我的力覓取我適當的終點,不容許有半點遲疑。

自離家以後,我始終是沉默著,希望獲得一個合理的解決。直到輿論對我發生了許多誤解,我萬不得已,始在報上登了啟事,將我的隱痛約略向各界人士訴述了一遍。但是還有許多事,我尚未一一辯白。比如說,嚴華說我帶了銀行存摺走的,不錯,我是帶了兩萬元的存摺走的,但這不過是我的積蓄的一部分,實際上我名下所有的錢還不止此數,我在百代公司灌《西廂記》,版稅就有八千元呢!但是我只找到了這二萬元的存摺,而且其中一部分還是定期的,我帶了走也等於沒有帶。

誤解我的人以為我帶了錢跑了!這簡直使我只有悲憤。

此外,更有人以為我的出走是有背景的,那更是太誤解了我。前面說過,我是一個二十二歲的人了!為了不願屈服在無理的威迫之下,我才掙脫了桎梏的鎖鏈,如何會投入另一個桎梏中去呢?

好在這些是會有事實來證明的,我也不必深辯。

20190725-姚莉與周璇、白虹、白光、龔秋霞、李香蘭、吳鶯音等女歌手並稱1940年代上海歌壇7大歌星。左起為:白虹、姚莉、周璇、李香蘭、白光、吳鶯音(取自維基共享資源)
姚莉與周璇、白虹、白光、龔秋霞、李香蘭、吳鶯音等女歌手並稱1940年代上海歌壇7大歌星。左起為:白虹、姚莉、周璇、李香蘭、白光、祁正音。(編者蔡登山提供)

雖說是「出走」,但我的人還是在上海,並沒有隱藏起來。此後,我將以鐵一般的事實來答覆大家,我既然為了生存的意義而從桎梏中解脫出來,自然我需要以更大的努力,為我的事業,為我的前途而奮鬥。我可以堅定地說:我的生命將會比「娜拉」更積極的。

最後,謝謝許多同情我的朋友們的盛意。

第一年二期(一九四一年八月)

萬象憶舊(編者蔡登山提供)
《萬象憶舊》書封(編者蔡登山提供)

*作者周璇,原名蘇璞,後改名王小紅、周小紅,江蘇常州人,1930-40年代著名歌星、影星,有「金嗓子」稱號。知名代表作有《何日君再來》、《天涯歌女》和《夜上海》等。本文選自蔡登山重編之「追尋文思匯流之所:《萬象》憶舊」(新銳文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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