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在新疆建立「再教育營」囚禁逾百萬維吾爾人，就算不在「再教育營」，當地居民的生活環境也被嚴密的大規模監控網路圍繞，街道和清真寺密集裝設臉部辨識攝影機，強迫居民下載手機監控軟體，逾百萬維吾爾人被隨意逮捕、囚禁在。而《衛報》、《南德日報》及《紐約時報》合作調查，發現中國惡劣的監控措施又添一項：在邊境口岸清查旅客的手機，並安裝監視App下載旅客的個資。
根據中國官方統計，每年約1億國內外旅客造訪新疆，伊爾克什坦口岸位於新疆與鄰國吉爾吉斯邊境附近，是中國最西邊的口岸，也是古代絲路上的重要驛站，貿易商和旅客都會利用這個口岸。
調查發現，伊爾克什坦口岸官員會對入境旅客的手機做例行檢查，並強行安裝蒐集旅客個人資訊的App。英國非營利組織「隱私國際」（Privacy International）研究員歐曼諾維奇（Edin Omanović）表示，在像中國這樣讀了「不恰當」的新聞就會被關進集中營的國家，這個發現非常令人擔憂。
China's border guards have been caught secretly installing a #surveillance app—called Feng Cai (蜂采) or BXAQ—on the tourists' phones that instantly extracts texts messages, call records, contacts, more, and also scan the device for 73,000 objected fil… pic.twitter.com/wYuw9Jsq5I
— CloudSilicon (@cloudsilicon) 3 July 2019
監控App「蜂采」 搜索敏感資訊 下載個資
不同作業系統的手機檢查方式也不同，像是iPhone會被官員收走，外接讀取器掃描手機資料，而搭載Android作業系統的手機則被安裝App進行掃描。這個App名為「蜂采」，圖示是Android的預設圖示機器人，官員會在交還手機前刪除這個App，但仍有疏漏而被旅客發現手機被動了手腳。目前仍不清楚口岸官員取得的資訊會傳去哪裡、被保存多久。雖然沒有證據顯示中國政府會持續追蹤這些旅客的行蹤，但憑藉口岸官員蒐集的資訊，可以輕易地鎖定旅客和手機的所在位置。
Chinese Border Guards Put Secret Surveillance App on Tourists’ Phones
— David Paulk 波大卫 (@davidpaulk) 3 July 2019
“It appears with the default Android icon and the words 蜂采 (Fēng cǎi); the term has no direct English translation, but relates to bees collecting honey.” https://t.co/MTDTnAD7QU pic.twitter.com/UYWGvWuiKo
《衛報》、《南德日報》、波鴻魯爾大學（Ruhr University Bochum）和德國電腦資訊安全公司「Cure53」的資訊專家檢視受訪旅客的手機後，揭露「蜂采」App的功能，是搜索手機內的「敏感資料」，並上傳聯絡人、簡訊和電子郵件等個人資訊到中國的邊境辦事處。調查結果將由美國開放技術基金會（Open Technology Fund）與加拿大多倫多大學（University of Toronto）公民實驗室（Citizen Lab）驗證並進一步研究。
根據《南德日報》，中國官方的敏感資訊超過7.3萬條，包括伊斯蘭極端主義的相關資訊，如伊斯蘭國（IS）、恐怖組織「基地 」（al-Qaida）創辦的英語線上雜誌《激發》（Inspire）和各式各樣的武器使用手冊，但更多的是與恐怖主義毫無關係的資訊，例如手機裡儲存的古蘭經（Koran）、伊斯蘭齋戒月（Ramadan）、台灣、西藏和達賴喇嘛相關資料，甚至歌詞關注政治社會議題的日本金屬樂團「Unholy Grave」和美國作家格林（Robert Greene）的心靈成長書籍《戰爭的33調戰略》（The 33 Strategies of War）也在此列。
Das Wichtigste zur @SZ-Recherche: Was Sie über die Ausspäh-App aus #China wissen müssen https://t.co/m41A9TshJi
— Süddeutsche Zeitung (@SZ) 3 July 2019
收走手機一小時並安裝監控App
一名今年通過伊爾克什坦口岸的旅客向《衛報》表示，他的手機搭載Android作業系統，而通關時被安裝了「蜂采」App。通關時，官員要求他交出手機，然後將手機帶至其他房間。所有同行旅客都被要求交出解鎖密碼，而且等了約1個小時才取回手機，沒有人說明這期間官員對手機做了什麼檢查。
受訪旅客表示在通關前，旅行社和吉爾吉斯的旅遊中心人員就告訴他，進入中國時手機會被動手腳，而他在拿回手機的第一時就開始檢查，並發現了「蜂采」。他說：「我們覺得那是衛星定位追蹤器。旅行社很確定我們的手機會被安裝這個App。」伊爾克什坦口岸與下一個檢查站距離約2小時車程。「我想中國官員可能從手機下載了資料讓工程師檢查，然後在旅客通過檢查站時遣返他們。」
Both shocking—and not. #China border guards put secret surveillance app on tourists' phones https://t.co/SDUa1GOWFk #Xinjiang @hrw @hrw_chinese
— Sophie Richardson (@SophieHRW) 2 July 2019
這名旅客接下來的中國行非常平順，通過檢查站和離境時沒有遇到其他官員要求他交出手機。他說一路上貼身帶著這支被動過手腳的手機，並沒有感到特別擔憂，因為中國處處都是張揚的監控系統。「我不喜歡這樣。如果這些發生在我的國家，我會很震驚，但當你打算到中國旅遊時，就知道情況大概會是如此。」
歐曼諾維奇表示，伊爾克什坦口岸清查旅客手機的情況，是新疆嚴密監控體制的表現。人們使用App、網站平台和行動裝置會產生大量資訊，有些人以為刪除紀錄就安全無虞，但其實這些資訊還是會留在手機等裝置上頭。而政府藉著現代科技的輔助獲取民眾的私人資訊、入侵他們的生活。
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資深研究員王松蓮（Maya Wang）表示：「我們已經知道新疆居民，特別是穆斯林，在當地受到全天候且全方位的監視。不僅如此，這項發現顯示，中國大規模且不合法的監視已經擴及外國人。」
此前，中國政府為新疆實施的高科技監控辯護，稱那些措施改善當地安全。而針對新發現的旅客手機監控App與掃描手機資訊情況，記者已經聯絡中國當局，但官員尚未做出回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