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照日本》照顧人力不足致使「老無所終」 日本老人遭凌虐殺害事件日多

2014年底，位於日本神奈川縣川崎市的一家養老院，陸續傳出老人離奇墜樓事件，曾有日媒前去取材，但養老院職員堅決否認犯案。直到今年2月，警方調查陽台高度、員工值勤狀況後，才以殺人嫌疑逮捕養老院的職員，而該職員也於調查中坦承，確實是他將老人一一拋下陽台。

【新聞回顧】夜班太多壓力大？》日本養老院頻傳橫死意外 看護承認將老人一一拋下陽台

更恐怖的是，這並非這家養老院第一次傳出虐待事件。曾有相關人員提供錄音，證明入院者曾在夜裡因害怕而大喊：「好可怕！我不要！」但遭夜班職員怒吼：「吵死了！」大阪分院去年6月也曾發生虐待事件，一名70多歲的女性竟遭職員勒住脖子。厚生勞動省的調查更顯示，日本的照護虐待問題已非個案，而是惡劣照護大環境下的悲劇。

「失控的照護」真實上演

《週刊SPA!》稱，日本東北地區一家特別養護老人中心的設施長說：「不是透過福利大學、照護專門學校進來我們這行的人，很多都是地區底層的人，像不良少年啊、霸凌慣犯者之類的，比較老實的職員就常被這些人使喚、施以暴力。隨爛職員越來越多、好職員相繼辭職，這些人沒有人可以使喚、施暴，就把目標轉到入院者，職員間的人際關係惡化，就像是照護虐待的開端一樣。」

東海地區的一名照護人員透露：「入院者大部分是透過導尿管來進行排泄，但如果他們不聽話，有些職員就會把導尿管拔掉，讓他們的床佈滿屎尿。川崎市的虐待事件，除職員強迫入院者用手抓飯吃外，還有男職員在入院者的飯上擰抹布，甚至有職員一時興起，給癡呆症的病患香菸抽。大吼、打頭這種程度的虐待，對他們（職員）來說早就見怪不怪，虐待入院者成了他們紓壓的娛樂。」

長照人手不足 導致虐待頻傳

從前面提及的「川崎老人墜樓事件」來看，該養老院的41名職員中，以工作經歷未滿3年、其他資歷更淺的職員佔多數，且光是平成26年度（西元2014年度）就有21人離職，職員更換頻繁。 葉真中顯出版的《失控的照護》（ロスト・ケア），描述日本高齡社會、照護負擔沉重的實況。

《產經新聞》稱，非營利設施（NPO）「照護保險申訴專員機構大阪」事務局長堀川世津子說：「隨高齡化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照護設施的數量也在逐漸增加，每個設施都很缺人，可以說是『來者不拒』的情況，被錄用的職員不一定具有完善的照護資質。」點出近年虐待事件頻傳的原因之一。

「老老照護」的悲劇

【延伸閱讀】長照日本》「老老看護」還是「老老相殘」？日本弒親悲劇背後的辛酸

據日本內閣府3月18日公布的資料顯示，去年總計有24025人自殺，且有留下遺書的17981人中，有243人因「厭倦照護、看病」而自殺，其中50至70歲佔超過7成，男性高達6成。與最高峰的2011年相比雖有逐漸減少的跡象，但高齡男性因照護問題自殺的情況，仍是不可忽視的問題。 （相關報導： 長照日本》「一億總活躍社會」的最大難關：老人照護需求與日俱增 ｜ 更多文章 ）

 今年年初，位於茨城縣筑西市的某個住宅區傳出傷亡事件，警方獲報後趕往現場，發現80歲的老翁及其77歲的妻子倒臥在血泊中，妻子已無生命跡象。據當地警方表示，老翁在被搬上救護車時，向急救人員表示：「我是因為照顧她（妻子）太累才殺了她的。」 

兵庫縣加東市也於4月初傳出殺人事件，被逮捕的82歲老翁表示，每天夜裡都會被妻子吵醒約2次，協助她上廁所，根本沒辦法睡覺，才會用繩子將其勒斃。老翁的大兒子也說，父親曾以枴杖毆打想在晚上出去散步的母親。

照護設施虐待數

厚勞省「平成26年度 高齡者虐待防止‧養護者支援應對情況相關調查」顯示，於2014年度遭養照護設施業者等虐待的高齡老人，總計有613人，事件數則達300起，比前年度成長35.7%，連續8年刷新紀錄。虐待種類以「身體上的虐待」（441人）居首位，佔全體的63.8%；而後為「心理上的的虐待」（佔43.1%）、「經濟上的虐待」（佔16.9%）。 

該調查顯示，日本的受虐老人以女性為主，2014年總計有427人，佔全體的69.7%。就年齡層85至89歲的134名老人表示，他們被虐待的理由主要為「教育、知識、照護技術相關問題」（佔62.6%），而後為「職員自身壓力過大、無法控制情緒等問題」（佔20.4%）、「施虐職員本身的個性、資質問題」（佔9.9%）。

發生虐待案件的業者，以「特別養護老人中心（照護老人福利設施）」為主，總計有95起，佔全體的31.7%，而後為「付費老人中心」（佔22.3%）、「癡呆症對應型共同生活照護（團體中心）」（佔13.3%），及「照護老人保健設施」（佔11.7%）。

據高齡者住宅業者聯合會今年年初發表的「虐待防止合作相關報告」，有高達83%的照護職員表示，自家設施「有發生虐待事件」、「有可能會發生虐待事件」；但厚勞省調查顯示，300多起虐待案件中，僅有59起（19.7%）的設施、業者曾接受政府的照護指導。 （相關報導： 長照日本》「一億總活躍社會」的最大難關：老人照護需求與日俱增 ｜ 更多文章 ）

8成虐待者為照護職員

328名施虐者中，未滿30歲的有72人（22%）、30至39歲有63人（19.2%）、40至49歲也有63人（19.2%），50至59歲則有41人（12.5%），其中有高達82.6%、271人為照護相關職員。值得注意的是，以最新的《照護勞動實態調查》來看，男性照護人員僅佔全體的21.9%，但施虐者卻高達近6成。

遭養護者（指非照護設施職員的家人、親戚等）虐待的高齡者達16156人，虐待種類同以「身體上的虐待」（10805人）居首位，佔全體的66.9%，而後為「心理上的虐待」（佔42.1%）、「蓄意放棄照護」（佔22.1%），及「經濟上的虐待」（佔20.9%）。

受虐老人中，總計有12498名女性，佔全體的77.4%，其中80至84歲有3851人（23.8%），75至79歲則有3410人（21.1%）。就照護需求等級、虐待種類來看，照護需求偏高的情況，較少出現「身體上的虐待」及「心理上的虐待」，反倒是「蓄意放棄照護」的情況比較多。

「我最深愛的人 傷我卻是最深」

就受虐者是否有與施虐的養護者同居來看，「與施虐者同居」的有7836人（48.5%），佔全體首位，若把「與施虐者及其家庭同居」的6180人（38.3%）也算進去，與施虐者同居的受虐老人就有14016人，將近受虐者全體的9成之多。

就家庭構成來看，除可以發現受虐者多為女性外，也可以發現施虐者多為血緣相近的家屬。因為受虐者與「未婚兒女同居」的竟高達5238人（32.4%），而後「夫婦同住」的有3217人（19.9%）、「與兒女夫婦同住」的則有2533人（15.7%）。若以受虐高齡者來看與施虐者的親緣關係來看，施虐者的前三名竟是「兒子」、「丈夫」、「女兒」（分佔40.3%、19.6%、17.15％）。

值得注意的是，與照養護設施不同，受照護者達65歲以上、因虐待致死的案例，光平成26年度（西元2014年度），「養護者殺人」就有12起，「蓄意放棄照護等致死」則有7起，「虐待致死」、「同歸於盡」則分別有2起、3起，總計有25人因虐待相關原因逝世。 照護需求者與其家人、親戚的同居狀況。 （相關報導： 長照日本》「一億總活躍社會」的最大難關：老人照護需求與日俱增 ｜ 更多文章 ）

未見政府端出牛肉

日相安倍晉三日前喊出「一億總活躍社會」的口號，計畫完成提高生育率、照護離職率零的目標，厚勞省也曾於3月7日表示，考慮到照護設施虐待案件頻傳，計畫將都道府縣定期舉行的考核，改為無需事前通知、突襲制的視察，希望藉此減低虐待發生率，原預定4月開始實行，但至今未有下文，究竟日本政府會如何處理層出不窮的照護虐待問題，有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