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忠成觀點:原民凱道抗爭持續兩年後,值得深思的問題

2019-03-14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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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是局外人」這句話沒錯,傳領劃設牽涉所有原住民族整體,與民族自治的實現緊密關聯,所有人都深深關切這項議題與實踐,有能力去主張、論述者,都應勇於提出可能的進路;抗爭中論述支撐的持續,是成功的關鍵,而部分抗爭者將這樣的公共議題窄化,將目標設定在目前難以企及的高度,復以此議題及實踐方式為禁臠,言論非我族類、行動不從我意,則必嚴詞批駁,以凸顯自身苦行、理想者的身段,導致這樣的街頭運動,除能招來同溫層的人士靠攏一陣,希冀人潮長期簇擁、集結,相對困難。後來抗爭擺設鄒族高一生的人形立牌,放上其獄中家書「水田不要賣」的字句,抗爭現場的訴求與當時高家處境,其實無法彼此連結、互證,抗爭只能找來受難先人背書,而兩者的處境委實差距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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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還有人不解(不知道或者假裝不知道),為什麼總統要向原住民族道歉;還是有很多人在質問:到現在原住民族要的還不夠嗎(譬如入學積極方案)?原住民族到底要想做什麼?其實族人不能一廂情願覺得這個國家、社會已經很能理解這些提問。這就是原住民族必須警惕而不能長期對一些議題的主張明顯是分裂、對立的原因。原轉會、原民會確實要更加努力(譬如劃設、宣告程序的更臻嚴謹、周全),而所有對於原住民族的未來還有夢想、期許者也應該時刻自省:我們主張的進路正確嗎?究竟是誰在堅持己見?究竟是誰在原地踏步?

回顧猶在肅殺的戒嚴時期,原住民族一批年輕菁英為了戳破「吳鳳神話」、反雛妓、反東埔挖墳、反亞泥(太魯閣族富士村)、反對遷村,爭取正名、自治、提升原民主管機關層級、還我土地及語言文化等,曾經不斷走上街頭衝撞、抗爭,形塑原住民族運動的漫長歷程,也讓原住民族逐步走到今日的情境。等到解除戒嚴,政黨輪替已成常例,威權凋零,族人期待的中央原住民族官署、原住民(族)之名出現,而昔日的原運已然解體,大多成員散布於官僚、民意機構、地方領袖或學界,在言論極盡自由的環境,仍有意欲追尋昔日悲壯路徑或另有所圖的人士,用求奇行險的對抗模式,冀求大眾矚目,採取的抗爭策略卻似是不欲達成目標的決絕模式:等候對方屈服。只是在都會的抗爭,遠離族人、部落與土地,好奇圍觀甚或路過而視若無睹的城市人,是否能理解看板的訴求?可否迎來正向的能量?是否能指出更好的願景?抗爭兩年後,這些正是可以慎重省思的課題。族人們這時不妨再冷靜思考曾撰述《認同的污名》的臺大謝世忠教授提到原住民族社會兩種情態:前臺勝況、後臺凋零。未來的路仍然艱苦,我們繼續努力吧!

*作者為東華大學教授、鄒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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