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美親觀點:雙面孤鳥,釘根之花—伍佰的台語專輯,台灣的二十年

2017-06-04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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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性,讓愈台的愈世界

伍佰寫第一首台語歌〈樓仔厝〉時,就知道台語這個語言本身就有它自然的音韻、有它該對應的旋律,所以前奏出來就要讓人知道它是台語歌;而寫出有「台語味」的台語歌,則也是伍佰的執著。但難的是把有台語味的台語歌融入西洋,讓它的旋律形成一種「新的語言」,成為接軌世界的音階。從〈樓仔厝〉到《樹枝孤鳥》再到《雙面人》,乃至於《釘子花》,這20多年伍佰都在挑戰這件事,而且都做到也達到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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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妨這樣看這三張台語專輯:同樣都是搖滾,它們分別是寫實主義、浪漫主義、象徵主義的進化。《樹枝孤鳥》裡填補了「一隻鳥仔哮啾啾」的時代中斷裂的縫隙,濃烈地召喚著歷史,又華麗地宣示著對土地的愛情與鄉愁;《雙面人》融合了傳統與現代,甚至是很「未來式」的、很感官刺激的「敲打」,以最激烈的方式展演著對「海上的島」的依戀;而《釘子花》則開創更大的格局,以如多線河流一起匯入海洋的主觀,去暗示著各種思想。但即便是進化的,它們都不脫離「根性」。伍佰最擅長的,就是把庶民的、具根性的音符放到台語歌裡,例如〈漂浪〉中的摩托車引擎聲、〈煞到你〉裡那「去迌仔(tshit-tho-a)」的把妹喂喂聲,或者是〈蹦孔〉裡的「水!」,那是大眾的,更是伍佰要強調的美學。

尤其是《釘子花》,整張專輯有一貫的伍佰台式搖滾,但它汲取非洲的「Afrobeat」旋律(注:由奈及利亞的黑人解放運動家、音樂家—費拉·庫蒂(Fela Anikulapo Kuti,1938-1997)於1960年代創出的一種融入爵士和放克音樂的「非洲旋律」),將管樂大量編入曲調,卻又能與原就顯得嘈雜的鼓音相融得宜;而僅管東洋式的演歌節奏懷舊般地形成主軸,也因西洋曲風的鑲入而產生新意;甚至讓老台語歌的口白輕鬆流瀉進來,使得整首歌更具宣示性的獨特。援引世界各地不同的民族音樂後,伍佰發現它們之間呈現出「共通的根性」,有著相像的音階。所以,聽到西洋管樂,你覺得它很前衛,卻又彷彿聽到台灣本土的「Sisomi」(注:台語擬音用詞,取代傳統嗩吶樂器的台灣西式葬儀樂隊音樂之簡稱,亦常以假借字寫作「西索米」)那般似曾相識;正因為伍佰把它們都巧妙地加以揉合,讓這種種的元素融合入「台」,那麼,伍佰的台就更台,也更世界了。

最前衛的「文字」示範

我們不得不再花些篇幅來談談《釘子花》裡的台語用字。讀者從本文前引的歌詞裡大概也可看出端倪,不同於《樹枝孤鳥》和《雙面人》裡的華語式或假借式的台語用字,《釘子花》裡的台語用字幾乎照著教育部「台灣閩南語常用詞辭典」來寫,而且這是伍佰一個字一個字透過網站查詢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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