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幸吟專欄】發現自己私密影片被外流，千萬別默不吭聲！3個防身管道、適用法條一次看
發現自己或朋友的私密影片外流了，有這些管道可以自保！（示意圖／取自Unsplash）
「這是我的影片！為什麼我連拿回我的影片的權利都沒有？」這是許多數位性暴力受害者的吶喊。她們發現自己的性私密影像在網路瘋傳，有人氣憤、有人羞愧，更多的人覺得無奈又無助，想要求對方歸還影片，並且寫切結書，保證下架、刪除、不要再傳，卻完全沒有法律強制力，只能道德勸說或者私下談判。
這裡說到的受害者，用「她們」，是因為根據婦女救援基金會統計，向婦援求助的數位性暴力受害者，92%是女性，14%拍攝時未成年。婦援會從2015年起，成立數位性暴力求助專線，2015年至2020年，一共接到443件求助案。今年到10月底為止，已經有187件，平均不到兩天就有一件，幾乎是去年全年98件的兩倍。
婦援會執行長杜瑛秋分析，數位性暴力受害者有愈來愈多的趨勢，主要是隨著數位工具發達，手機推陳出新，各種交友軟體、線上遊戲日新月異，加上疫情期間視訊會議頻繁，從線上轉往線下聊天、索取裸照、要求脫衣證明是真愛等情節，層出不窮，都讓數位性暴力愈來愈嚴重。
網路的虛擬與隱密，一不小心就容易掉進數位性暴力的陷阱。這種看似隱匿在螢幕之後、鍵盤之下的特性，卻因為沒有法律可以規範，讓受害者幾乎透明地被攤在網路平台。人與人在網路世界往來，和真實生活互動有多大的差距呢？「一名女子在網路認識一名男子，兩人互稱男女朋友，交往幾個月，現實中見過一、兩次面，卻不知道彼此真實名字，只知道在網路上的暱稱或代號。」杜瑛秋執行長說。
今年10月18日，因為網紅小玉利用Deepfake變臉軟體，將藝人、政治人物等名人的臉，「移植」到色情片的AV女優，上百人受害，不法所得高達新台幣千萬元，使得數位性暴力再度引起社會震驚，未料才三個星期，11月8日再度傳出有更多受害者，讓人懷疑，還有沒有更多名單與影片，會陸續流出、牽扯更多人？
截至目前為止，在這起案件中，已經曝光的受害名人非常多，包括民進黨立委高嘉瑜、高雄市議員黃捷、台北市政府副發言人「學姐」黃瀞瑩、網紅「館長」陳之漢、「最美博士」許藍方、藝人鄭家純，以及多位Youtuber等。
高嘉瑜表示，將提案修法，在《刑法》第10條第8項增訂性隱私影像的定義、在《刑法》增訂「侵害性隱私罪章」，保障人民性隱私權，希望嚴懲不法人士，她提告刑事妨害名譽及妨害風化，並附帶民事求償，所得捐作公益。黃捷、黃瀞瑩與館長，也都表示會採取法律行動。
以現行法律來說，受害人一旦發現自己的性私密影像外流，有沒有什麼條文可以保護她們或他們？有哪些情況要面對？婦援會又是如何跟求助者說呢？ 杜瑛秋執行長說，每一個人的需求不同，包括法律意見、影片如何下架、是否報警、怎麼跟對方談，包括分手演練等等。「那是我們交往時，同意拍攝的性愛影片，現在分手了，希望可以拿回影片，也希望對方切結保證刪除、絕不外流」。這名女性受害者說，她的未來，不希望活在「與前任的性愛影片、可能隨時被曝光」的恐懼裡。
一、散布猥褻物品罪，刑法第 235 條：「散布、播送或販賣猥褻之文字、圖畫、聲音、影像或其他物品，或公然陳列，或以他法供人觀覽、聽聞者，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九萬元以下罰金。」
二、恐嚇取財罪，如果拿影片威脅付費，可能涉及刑法第 346 條：「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以恐嚇使人將本人或第三人之物交付者，處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三萬元以下罰金。」
三、恐嚇威脅罪，「如果不復合我就散布出去」，若出現這樣的言論，可能觸犯了刑法第第 305 條：「以加害生命、身體、自由、名譽、財產之事恐嚇他人，致生危害於安全者，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九千元以下罰金。」
「變臉色情片」爆發當晚，蔡英文總統就在臉書發文，宣示會針對換臉色情犯罪等多種類型的網路性別暴力，重新盤點法規，研擬推動修法工作；第二天，也就是10月19日，法務部長蔡清祥到立法院備詢時承諾，會在一個月內提報修法加重刑罰。
雖然「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古有明訓，但現有法令與執政黨有意修法而非立專法的方向，顯然與第一線工作者的期待有落差。婦援會強力主張，修法難以遏止加害人、保護被害人，政府應盡速立專法，早日通過《侵害個人性私密影像防制條例》。為什麼要立專法？杜瑛秋執行長以她長期服務性別暴力受害者的經驗指出，滿18歲以上的成人，如果性私密影像被散布或被侵犯，「根本無法可管」。
如果未成年，可以適用《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不論拍攝、散布、販賣都可依法處理，也有社工可以服務被害者。成人適用的是前面提到的刑法相關條文，「但不是每個個案都想要進入刑法，進入刑法要面對加害人，有的個案會感到恐懼。」「我有一個個案就非常害怕面對加害人，每次訴訟我都要陪著她。」而這樣的陪伴，是因為婦援會剛好提供了數位性暴力被害人的服務才有。
杜瑛秋執行長進一步解釋，《性侵害犯罪防治法》、《家庭暴力防治法》也都有社工可以協助。但如果不屬於這三法的範圍，就沒有資源、沒有社工、沒有補助、沒有法源要求影片下架、沒有辦法保護被害人隱私。「曾經有服務對象，進入訴訟後被曝光，因為不在性侵、家暴、兒少三法之內，不能要求隱匿足以辨識的個資，甚至連被害人名字、散布的關鍵字都出現了。」
除了社工服務，專法更重要的是建立保護令制度。可以要求交回、刪除、不再散布性私密影像，「如果有威脅、騷擾，不得靠近被害人及其居住與工作場所」，婦援會認為，這對被害人是比較大的保護。
此外，就性平與法治教育面向來說，婦援會相信，推動《侵害個人性私密影像防制條例》的立法，非常必要也非常重要。包括警察、可能的行為人，很多人都不知道，未經同意拍攝或散布他人性私密影像，是違法的。「偷拍一下又不會怎樣！轉傳一下又不會怎樣！」的迷思常常可見。更有甚者往往會說「敢拍就不要怕被傳」，但真的是這樣嗎？No！No！No！杜瑛秋執行長說，這對被害人是很嚴重的傷害，性私密影像在網上流傳，被害人除了無止境的恐懼，往往很自責，擔心外界的異樣眼光。她特別提醒，每個人都有性自主權，都有權力決定要不要拍？不管自己拍或同意被拍。但即使同意拍，不代表可以散布；自己拍再傳給對方，不代表可以散布。
在數位時代，求快、跟風四起，台灣社會的數位公民素養跟上了嗎？面對性私密影片，「不上車、不附和、不指責影片被公開的人」，是最基本的自我要求。如果性私密影像真的外流了，或者遇到各種的數位性暴力，不要責備自己，婦援會可以聽你說，陪你一起討論一起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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