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辛吉新書《世界秩序》:面對改變才能應變

2014-10-07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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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外交宿耆季辛吉9月出版新書。(取自網路)

美國外交宿耆季辛吉9月出版新書。(取自網路)

美國總統歐巴馬(Barack Obama)在8月的一場記者會上曾表示,對於如何打擊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 IS),以及要如何避免在中東發生一場大災難,「我們還沒有策略」,但會盡快和舊敵人、新朋友重組,創造同盟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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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被視為足智多謀的美國前國務卿季辛吉,今年已91歲高齡,他的新書《世界秩序:國家特性反思與歷史軌跡》(World Order: Reflections on the Character of Nations and the Course of History)9月出版,有別以往的著作,季辛吉的新書並非旨在推動特定的政策,而是在描繪了全球2000年以來的外貌與型態,並反映未來50年可能的發展方向。

美國前國務卿季辛吉已高齡91歲。(美聯社)

四個秩序

這本書中所探討的世界秩序涵蓋了印度、歐洲、中國和中東,這四個地區的「秩序觀點」最吸引他的目光,歐洲主權國家的西伐利亞體系(Westphalian System),提倡國家平等地位、各國間互相不加以干涉;伊斯蘭體系則以民族、教眾為基礎;而中國體系則是以傳統中央帝國為權力中心的思想構成;最後是美國的秩序,在1920年代威爾遜總統(Woodrow Wilson)提出的威爾遜主義(美國登上世界舞台帶領民主戰鬥)後,美國終於有了支配全球的能耐,但現在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

杭廷頓文明衝突論

這聽起來和杭廷頓(Samuel Huntington)發表的文明衝突論(The Clash of Civiliazations)有點相似,但事實上更靠近梅特涅體系的外交實用主義(Metternichian pragmatism),或是薩伊德(Edward Said)對東方主義(Orientalism)的評論。

季辛吉表示,他曾經跟中國前總理周恩來說,「中國看起來相當神秘」,但周恩來卻並不這認為,周恩來對季辛吉說,文化觀點可以形塑整體社會的世界觀,同時,對於一個政權集中的秩序模型而言,文化並非是無法攻破的阻礙。如此一來,更證明這是一本反杭廷頓觀點的書,因為它強調的是文明的接合,而不是聲稱文明衝突是無可避免的。

福山歷史終結論

同時,這本書和福山(Francis Fukuyama)的《歷史終結論》(人類歷史的前進與意識形態之間的鬥爭走向終結,冷戰結束後,以自由民主和資本主義為尊,是資本陣營的勝利)也是分歧的,季辛吉以兩句話來反駁那些批評他無處不用現實主義的人:「理想主義者不能壟斷所有道德價值,現實主義者也必須認知到理想是現實的一部分。」

東亞地區與美國關係

季辛吉在書中汲取了大量的歷史先例,藉以與現代的議題進行對比,不意外的,季辛吉花了許多心思探討中國在國際秩序中的地位,記錄中國身在亞洲中心,甚至佔有東亞地區重要的歷史性角色。

對比東亞和美國,是一個「概念性」與「務實性」的差距,前者擁有長期進行邊境戰爭不斷形塑出的歷史,近年來,這些歷史背景使得中國在21世紀的外交行為更加明顯,基於傳統歷史強權的背景,使現今的中南海領導人表現出強烈慾望,要讓中國成為一個對世界具有重大影響力的國家。

伊拉克與美國關係

季辛吉利用他的「適應文化」論點(adaptive cultrual thesis),批評布希(George W Bush)在伊拉克的國家建設計劃,其實,季辛吉原本是贊同美國於2003年入侵伊拉克的計畫,但他對布希所持的建立新國家態度表示懷疑,這個疑慮不久後被失敗的結果證實,布希所謂「美國群眾會支持,伊拉克社會能自行適應」的說法不攻自破。

伊拉克的慘況如同當年美軍干涉越戰、最後從越南撤出,以及期間「越戰越南化」(美政府鼓勵越南自行對抗北越)的失敗,都帶來令人沮喪的結果。


不斷變動的世界觀

這部作品被譽為「季辛吉對歷史的觀點、從政策略以及治國之術的總結」,然而,真的能從裡面獲得世界觀嗎?

不斷變動的觀點說明了這本書不太可能和1970年代自由主義的敏感度結合,現在的認知是,國際秩序不能簡單的以左派反抗右派的粗糙二分法來創建,身處21世紀的吾人必須認知到,除了令人信服的政府以外,個人也有可能改變國際關係的步調與現狀,季辛吉並提醒,若是自由國家無法創造一個可運作的國際秩序,那麼還有許多非自由政體想要來分一杯羹。

季辛吉的關鍵年代

這本書也使我們回顧季辛吉的年代,他提醒了我們1972至1973年美國「勇於改變」的重要性,諸如:尼克森總統(Richard Nixon)提倡外交政策的高峰,(在擔任國務卿前,季辛吉是尼克森的國家安全顧問);對中國的開放、美軍撤出越南、東歐情勢趨於緩和、與中東地區簽訂和平條約(在可能會引爆更大衝突的以阿戰爭後)。

當然,仍有許多該時代的陰暗面,包含美軍轟炸北越在柬埔寨的要塞,引發柬國危機,並讓赤柬(Khmer Rouge)獲得掌權的契機,當然還有美國企圖顛覆智利的阿葉德政府(Allende Government)。

但當我們回頭看國內外充滿危機的1970年代,就會發現那十年的國際政治都導出較正面的結果,並且阻止了更大的危機,季辛吉還指出,「核武絕對不能被視為一般的傳統武器」,這個論述看似不起眼,不過當我們想起1964年的美國總統候選人高華德(Barry GoldWater)倡議在越南使用原子彈的論述;相較之下,尼克森和福特(Gerald Ford)政府,在1969-1972年間進行戰略武器限制談判(Strategic Arms Limitation Talks, SALT),減緩歐洲的核武緊張,高華德的言論是多麼令人為他捏一把冷汗。

不能再以不變應萬變

最後,面對現今的世界局勢,季辛吉以當年打開中國大門為例,美國與中國成功的交往不但在冷戰中制衡了前蘇聯在亞洲的勢力,把中國拉進世界體系中,也讓美國得以從越戰脫身,當初尼克森政府所面臨的所有驚奇與批評,現在看來均已微不足道。

美國可以與當時的中國交往,如今為何不能與伊朗開誠布公的往來?雖然無法完全類比,但如果美國政府可以解決與伊朗間自1979年來的齟齬,不但能在打擊IS上多一股助力,對於白宮主人未來在處理中東事務上也是加分,何樂而不為?

季辛吉是一個在冷戰時代結束前,維持國際秩序穩定的關鍵形塑者,這部作品傑出的描述長期以來的世界秩序,也是一本備忘錄,提醒新世代的政策制定者,國際秩序已出現新的樣貌,改變速度為前所未見的迅速,未來的半個世紀不會太容易管理,但這將是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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