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戒嚴時代,他也讓世界看見台灣!一輩子拒向殖民者低頭的文學大將陳千武

2016-06-22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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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軍無條件投降後,陳千武所屬的部隊劃歸給英軍管轄,在東南亞的幾個城市之間輾轉流離,才好不容易被遣送回台灣。他要到好幾年後才會知道,日本殖民時代雖然過去了,但在台灣等著他的卻是另外一個與殖民政權幾無二致、而且更加粗俗鄙陋的中華民國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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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他在雅加達等待遣返,同營的台灣人開始學起了「國語」──因為他們早就風聞,在台灣改朝換代之後,他們最慣用的日語將要全面毀棄了。

但可能是師資、教材都很缺乏的關係,他們的「國語」還是學得很差,陳千武只在老師的要求下學會默寫〈國父遺囑〉。他每次提到這件事,總是不無諷刺地,把背誦〈國父遺囑〉這件事,與日本時代要背誦天皇的〈教育敕語〉的事情相提並論。

戰爭和殖民都結束了,但一個新時代並沒有開始,台灣人反而像是駛入了另外一條更泥濘的航道。

讓語言來找我們

陳千武和前兩篇我們談過的鍾肇政、葉石濤屬於同一個「(被)跨語」世代。他們都在日本時代經歷完整的日語教育,因而在戰後國民政府粗暴禁絕日語的政策之下,硬生生被折斷了作家之筆。他們都經歷了一場十數年左右的「復健期」,大概要到1960年代左右才開始重新回到文學創作之路上。

1946年年底,陳千武剛被遣返回台灣時,正因為語言能力的問題找不到工作。後來被介紹進入林務局,需要考「國語」科。正當陳千武覺得自己應該要洗洗睡的時候,主考官出題了,總共只有一題:

默寫〈國父遺囑〉。

真是一個適合罵髒話的時刻。

因為這樣的好運氣,陳千武進入林務局八仙山林場工作,負責管理1500名伐木工人的人事工作。在南洋戰爭的末期,他也曾經被日軍派去管理500名被徵調來種玉米、補給軍糧的當地原住民。因此不難想像,這個工作他基本上勝任愉快,除了剛開始寫公文很不順,需要隔壁同事先寫好給他抄以外。由於林務局的公務員多以外省人為主,沒辦法和以台語、日語為主要語言的伐木工人溝通,陳千武更加成為重要的樞紐。

但也在這段期間,因為拒絕了人事室長官要求他刺探伐木工人的政治態度的命令,因而在「安全紀錄」上留下了「污點」。在往後十數年,他幾度申請出國,都因為有這樣的「政治污點」而受阻。

1960年代之後,重拾文學創作之筆的陳千武,面對語言轉換的困擾,卻和他同輩的其他本省籍作家有著完全不一樣的應對態度。無論是鍾肇政還是葉石濤,他們筆下的中文乍看之下雖無問題,但以比較嚴苛的文學創作標準看來,都是缺乏風格和意趣的寫法。他們可以寫得很工整、很文雅,就像我們初學英文時,永遠只能寫出文法完整、但以此為母語的人會覺得笨拙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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