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日益強勁、不斷擴散的民粹浪潮在歐洲逐漸蔓延成無法忽視的現象,歐洲已有11個國家的民粹政客進入政府擔任要角,包含義大利、波蘭、奧地利、匈牙利等,影響著二戰以來建立的歐洲政治秩序。《衛報》找來超過30位政治學家,分析歐洲31國在過去20年的每場全國大選,發現民粹主義支持者共增加了兩倍,特別是右翼民粹黨派的支持者飛快成長,這也導致在歐洲各國最近一次全國性大選中,民粹主義政黨的總得票竟超過1/4。
《衛報》(The Guardian)20日刊出研究成果,領導這項民粹調查的荷蘭阿姆斯特丹大學(University of Amsterdam)政治社會學家魯杜金(Matthijs Rooduijn)指出:「民粹主義(populism)變得越來越主流,如果沒有考量到民粹主義的興起,就會很難理解近來最重要的政治事態發展,像是英國脫歐(Brexit)公投,以及川普(Donald Trump)當選。」
The graphs in the article are great (thanks to the great team @guardian). This one shows the overall populist vote share in Europe, from 1998 to 2018 (combined vote share by year for 31 countries). pic.twitter.com/9UN4VHJVNF
— Matthijs Rooduijn (@mrooduijn) 2018年11月20日民粹主義政黨1998年至2018年的得票率。
什麼是「民粹」?
民粹主義者時常把政治定義成「善良大眾」與「邪惡或腐敗菁英」之間的對抗,並堅持人民的意志永遠勝利。《衛報》這項研究採用研究歐洲極端政治及民粹主義的荷蘭政治學家穆德(Cas Mudde)的定義:
民粹主義是一種意識形態,將社會二分為兩個內部同質、彼此對抗的群體──「純粹的人民」(the pure people)對抗「腐敗的菁英」(the corrupt elite),而政治必須是人民「公共意志」(volonté générale)的表現。
民粹主義可以右派也可以左派。其支持者認為,民粹主義擁護一般大眾去對抗既得利益者,是推進民主的重要力量。但是批評民粹主義的人則覺得,民粹領袖時常顛覆民主常規,像是損害媒體監督權利、傷害司法獨立,或是踐踏少數及弱勢族群的權利。民粹也不是只在歐洲崛起,美國、印度、巴西、墨西哥、菲律賓等民主國家的現任或即將上任的領導者都是民粹主義者。
1988年後民粹主義風起雲湧,右翼遠比左翼成功
根據數據統計,1988年以前民粹勢力在歐洲政壇屬於「邊緣人」,得票率僅佔7%;1988年以後歐洲的民粹風氣開始興盛,分析歐洲各國最近一次的全國大選,可發現所有民粹政黨的總得票數已經超越了25%。
總體來說,右翼民粹浪潮的洶湧程度遠大於左翼,從近來右翼民粹執政的國家增加、以及右翼民粹政治領袖的成功就可以得知,例如匈牙利的奧爾班(Viktor Orbán)、義大利的薩爾維尼(Matteo Salvini)。相對地,左翼民粹始終無法在南歐以外的地區取得執政權。
金融海嘯、歐洲難民危機成為民粹催化劑
1990年代挪威、瑞士、義大利開始有民粹主義政黨冒出頭來,2000年開始民粹主義在東歐嶄露頭角,2005年波蘭議會選舉中右派「法律與公正黨」(PiS)以27%的得票率成為第一大黨。
Here's how populism flickered across the continent in the late 1990s before really catching on in eastern Europe throughout the 2000s https://t.co/0zQGTbfAee pic.twitter.com/EZ8V8WeRSR
— The Guardian (@guardian) 2018年11月20日民粹主義在歐洲的崛起。
美國喬治亞大學(University of Georgia)國際事務學院教授穆德指出:「歐洲民粹主義急遽上升有三大主因。經濟蕭條後,在南歐出現幾個強健的左翼民粹政黨;難民危機是右翼民粹的催化劑;非民粹政黨跟隨民粹潮流轉變成民粹主義政黨,像是青民盟、法律與公正黨。」
2007年金融海嘯、2015年歐洲難民危機之後,民粹主義開始往南歐、西歐和北歐遍地開花:2015年,訴求脫歐的英國獨立黨(UKIP)在成為英國第三大黨;希臘激進左翼聯盟(Syriza)成為執政黨。2017年,法國大選右翼候選人勒潘(Marine Le Pen)在第二輪決選獲得33%得票;德國另類選擇黨(AfD)成為二戰後,第一個在德國聯邦議會(共709席)獲得超過90個席次的極右翼政黨。
2018年,義大利「五星運動」(M5S)與右翼聯盟在2018年大選獲得將近50%票數;匈牙利「青年民主主義者聯盟」(青民盟,Fidesz)奪得49%選票;「瑞典民主黨」(Sweden Democrats)取得17.5%票數,維持第三大黨地位。
1.7億歐洲人生活在民粹主義的統治下
不過仍有些地區的民粹主義勢力呈現衰退,尤其是成為執政黨或執政聯盟的民粹政黨,像是芬蘭聯合政府的成員「芬蘭人黨」(Finns Party)已經分裂成兩小黨,得票率大不如前。丹麥聯合政府執政黨之一的「丹麥人民黨」(Danish People's Party)已從2015年的21%支持度下滑至17%。主張脫歐的英國獨立黨在2017年英國國會大選以零席位慘敗。
但是放眼整個歐洲,民粹主義無疑是野火燎原:1988年時,約1250萬歐洲人的國家內閣聘用民粹政客;但20年後的現在,已有超過1.7億歐洲人生活在民粹政客的管理之下。至於未來,2019年上半年的烏克蘭、丹麥、芬蘭、比利時大選,將是各界觀察民粹主義趨勢的風向球。政治學家穆德預測:「短期內,民粹主義政黨應該會持續壯大,也會很明顯力更為激進……非民粹政黨該如何因應,則是主要的課題。」
Or check this one: The number of Europeans living under governments with a populist in cabinet has increased 13-fold (!!) pic.twitter.com/yiONOXIrts
— Matthijs Rooduijn (@mrooduijn) 2018年11月20日生活在民粹主義統治下的歐洲人數急遽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