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永毅觀點:聲援巴勒斯坦,Taiwan不敢help?

2024-05-06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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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在聲援巴勒斯坦反種族滅絕的行動中缺席。圖為支持巴勒斯坦的示威者在倫敦街頭抗議。(美聯社)

台灣在聲援巴勒斯坦反種族滅絕的行動中缺席。圖為支持巴勒斯坦的示威者在倫敦街頭抗議。(美聯社)

5月是台灣的納稅月,你會不會為了所繳的稅金,其中有50萬美金被外交部捐給了毫不缺錢、對台出超、大賺台灣人錢、又正在加薩進行種族屠殺的以色列政府,而不是捐給仍有170萬人在難民營的巴勒斯坦,感到些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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繳稅時有沒有為政府的作為有所不安?

4月15日是美國的納稅日(Tax Day),當天美國納稅人就發起五路聲援巴勒斯坦、反對拜登政權使用納稅人稅金去軍援以色列的行動,其中最激烈、規模最大的是全球直接行動網絡發起的「A15 阻斷經濟解放巴勒斯坦行動 (Coordinated Economic Blockade to Free Palestine)」,以美洲為主,跨越亞洲、澳洲和歐洲共51個城市同步行動,亞洲地區除台北響應外,還有漢城和胡志明市參與。最成功的阻斷行動是在加州舊金山市金門大橋和奧克蘭市的I-880州際公路,抗議者在上班顛峰時間阻斷交通長達數小時

緊接著15日行動之後,17日凌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學生在校園草坪上發起了「聲援巴勒斯坦紮營行動(Solidarity encampment for Palestine)」,要求哥大的校務基金從以色列相關投資撤資(divestment)。18日哥大校長召請紐約市警方進行清場,逮捕了百餘個師生,哥大並宣布將這些被捕學生無限期停學;但是這把火不但沒有因為鎮壓而平息,隨著20日眾議院通過援助以色列264億美元的法案(這個包裹法案也包括援助烏克蘭608億美元和援助台灣為主的亞太地區81億美元)、23日參議院再通過同一法案,形同火上加油,紮營撤資抗議一路延燒到全美各大學,加拿大、英國、法國、澳洲也都陸續響應。警方暴力也跟著升級,出動騎警、電擊槍、發射塑膠子彈和催淚彈,甚至在校園高處布置狙擊手。至5月1日全球已經有120所大學響應紮營行動,挺以色列極端分子也開始暴力反撲,警察袖手旁觀,畫面連日在社交媒體瘋傳,並持續登上各大媒體的頭條新聞。

再現1968學潮及1980年代南非撤資運動

尤其運動延續到4月23日和30日,這兩天都是哥大學運史極具意義的日子天,56年前,1968年的3月底起,哥倫比亞大學的學生,為了反越戰和爭取黑人民權,發動了佔領校園行動;4月4日馬丁路德‧金被暗殺身亡,引發了全美一百多個城市抗議;到了23日哥大黑人學生組織發動第二波佔領行動,遭到紐約市警察暴力鎮壓;30日學生再接再厲擴大佔領行政大樓,又遭更暴力的清場,這是68年影響最深遠的學運事件。今年的4月30日,哥大學生重返68年歷史現場,佔領校方行政大樓,既是重演也是致敬。隨著各地紮營學生遭到警方暴力清場,也有論者提及警方的鎮壓是否會重蹈1970年國民兵在肯特大學射殺抗議學生,引發數百萬學生抗議的覆轍。

今年的學運除了喚起火紅反越戰學運史之外,其形式更接近1980年代「南非撤資運動(Divestment from South Africa)」下的「貧民窟抗議行動(Shanty Town Protest)」。當年南非是國際上惡名昭彰的種族隔離國家,黑人運動領袖曼德拉還被關在獄中,美國各大學學生組織開始要求校務基金和教職員退休基金從南非相關投資撤資,抗議持續了幾年,不但迫使各大學撤資,還促成國會相關立法,算是非常成功的運動。南非撤資運動由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在1985年4月開了第一槍,搭建模仿南非黑人隔離區的簡陋棚屋來佔領校園,之後蔓延到許多大學校園。當年我正在這個號稱60年代反叛文化聖地的大學唸建築碩士,其實1980年代的加州已經被雅痞文化攻佔,難得見到抗爭的校園,終於發生大規模的學生運動,當然每天都去看熱鬧和觀摩。學生在校園行政大樓Sproul Hall前的廣場,搭建了近百棟簡陋棚屋,白天抗議、晚上舉辦演唱會和夜宿,故稱之為「貧民窟抗議行動」,數日後被警方暴力清場。那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帝國警察的效率,不但將棚屋徹底拆除,還連夜以專業噴砂清除牆面和地面的各種塗鴉,第二天清晨再去廣場,竟然完全看不到任何抗爭的痕跡!當然學生沒有因此罷休,次年,加州大學在學運的壓力下,從南非撤資30億美元,是曼德拉認為最具衝擊的撤資事件

哥大的紮營抗爭行動,形式上模擬加薩地區難民營的帳篷,和1980年代的「貧民窟抗議行動」呼應,而且都是訴求從種族隔離國家撤資。但是哥大學生有更長的用撤資訴求來爭取社會正義的歷史,從1985年響應柏克萊大學的南非撤資開始,到2006年因為達佛20萬人大屠殺而要求從蘇丹撤資,到2008年要求從煙草集團撤資,到2015年要求從私營監獄公司撤資,到2016年起要求從造成地球升溫的化石燃料財團撤資。這些撤資運動絕大部分達到了目標。但是今年要求從以色列撤資,遇上了空前的阻力。

美國會兩黨共謀,挺以、鎮壓學運

當年從南非撤資運動遭到美國共和黨總統雷根和英國保守黨鐵娘子柴契爾夫人的強力抹黑,但不少國會議員給予同情;現在的撤資運動卻是由所謂代表民意的美國國會,在兩黨共謀下,強力主導鎮壓。第一波國會對校園的粗暴干預是去年12月5日,共和黨為主的議員在國會聽證會上嚴厲拷問三位常春藤盟校校長對學生聲援巴勒斯坦的態度,指責校長對「在校內鼓吹對猶太人進行種族滅絕」態度模稜兩可,賓州大學和哈佛大學校長因此辭職。4月16日(在通過264億美元軍援案的前四天),美國眾議院由民主黨主導提案,共和黨投票支持的兩黨共謀(bipartisan)情況下,以377票贊成、44票反對的壓倒性結果,正式譴責「從河流到海洋,巴勒斯坦將獲得自由(From river to the sea, Palestine will be free.)」這一口號,認定其為「反猶太主義」。但這句口號不論從反抗以色列自2007年至今長達16年的嚴厲種族隔離式封鎖和軍事屯墾,或是遵行聯合國決議的兩國論方案,都不涉及消滅猶太人的種族歧視問題。眾議院共和黨議長強生(Mike Johnson)24日更親自到哥倫比亞大學踢館演說,挑釁的表示要電請拜登派國民兵鎮壓學潮。5月1日,眾議院再加碼針對學運訴求進行打壓,以320對91票通過《反猶意識法》(Antisemitism Awareness Act),320個贊成者中,民主黨佔133人。此法案擴張「反猶太主義」的定義,將批判以色列政府等同於反猶太;也禁止將以色列政府比擬為納粹政權,認為這是仇恨語言。國會蠻橫的鎮壓和挑釁,將促使原本絕大多數為民主黨支持者、1990年代後出生的Z世代青年更加憤怒,民主黨內憂心拜登將失去年輕選票,成為輸給川普的重大危機。

有論者認為抗議的只是大學校園內的菁英左翼,但幾乎每個校園外都有更激進的抗議民眾;早在2月25日,有25歲美國現役空軍艾倫・布許奈爾(Aaron Bushnell)在以色列駐美大使館外自焚身亡,死前高喊「解放巴勒斯坦」、「不願做種族滅絕的幫凶」。再看美國整體選民的態度:《華盛頓郵報》3月27日報導,根據蓋洛普民調機構3月底公布的民調,已經高達55%美國人不支持以色列在加薩的軍事行動,僅36%支持;對比去年11月的民調,不支持者佔45%,支持者50%,不支持者上升了10%,並超過了半數;而支持者減少了14%。又根據美國Quinnipiac 大學三月底民調,有52%美國人不支持美國再提供以色列軍事援助,僅39%贊成繼續提供。《華盛頓郵報》4月19日再次針對美國人對以巴衝突態度變化的報導,引述YouGov為《經濟學人》所作民調,在伊朗反擊以色列之後,仍有高達三分之二美國人希望以巴停火,一半美國人強烈希望立即停火;同一民調也顯示希望減少軍援以色列的人數超過維持現狀、更超過要求增加軍援的人數。

4月30日晚間,哥倫比亞大學校方要求紐約市警局進入校園驅離支持巴勒斯坦的示威者。圖為警員清空校內草皮的示威者帳篷。(美聯社)
4月30日晚間,哥倫比亞大學校方要求紐約市警局進入校園驅離支持巴勒斯坦的示威者。圖為警員清空校內草皮的示威者帳篷。(美聯社)

推估四月底警方的強力鎮壓,將使年輕世代支持巴勒斯坦的傾向更為明顯。美國政壇菁英在親以色列金主和親猶太媒體的驅動下,不斷做出背離民意的決策,有人以陰謀論推測共和黨是故意激怒年輕人,讓拜登選票流失,但這無法解釋為何民主黨也有相當多數政客力挺鎮壓。以巴問題明顯在「反中/武裝台灣」議題之外,另一個兩黨高度共謀的議題(對軍援烏克蘭反而有許多雜音),將美國推向極端主義,展示沒有反對黨的假民主體制。

以色列用受害作武器、掩蓋加害人責任

最諷刺的是,就在A15全球51個城市發動聲援巴勒斯坦抗爭、到哥倫比亞大學開始「紮營佔領」的同時,以色列友台國會訪問團正好在台灣,被綠、藍兩黨奉為上賓似的接待。首先是15日上午,蔡英文在總統府高調接見訪問團,以總統之尊和以色列代表唱雙簧,利用伊朗於14日還擊行動,演出受害的以色列才更值得同情的認知作戰戲碼。蔡英文先對以色列遭伊朗攻擊一事,向訪團表達關切及慰問,並對暴力破壞世界的和平穩定表達譴責。以色列訪問團的代表杜伯斯基(Boaz Toporovsky,以色列國會友台小組主席)隨後表示:

以色列人民正處於艱困的時期,民主和自由也受到嚴重威脅。昨(14)日伊朗攻擊以色列,對以色列發射300架無人機、巡弋及彈道飛彈,其中大部分被以國軍方攔截。以方會持續堅守崗位,不會被這些威脅擊倒。

在這些艱難時刻中,他們看見臺灣在去年10月7日及昨日以色列遭受攻擊後所給予的支持,也謹記在心。臺灣與以色列是好朋友,雙方人民擁有許多共同之處,雖然都身處艱困環境,但都是小而強健的民主國家。

以色列訪問團不只在台灣總統府就伊朗事件裝受害,出了總統府,當天下午又在自家地盤更無忌憚的大唱哭調,他們在「駐台北以色列經濟文化辦事處」舉行臨時記者會,發表對伊朗攻擊事件的看法;會場還特別留一個空位,來象徵被哈瑪斯擄掠的人質尚未歸回。記者會中杜伯斯基毫不羞恥的把其他民主國家拖下水:

針對這次伊朗的攻擊,很容易區分善惡,伊朗教導人民要為真主而死、要殺死他人;而以色列則教導孩子,要提倡和平。以色列不是只有面對來自伊朗的攻擊,還包括來自伊拉克、葉門、黎巴嫩、敘利亞、加薩走廊的飛彈及約旦河西岸的恐怖攻擊;而伊朗的攻擊不僅僅是針對以色列,也是針對所有自由民主世界的攻擊。

訪問團另一位國會議員畢茲穆思(Boaz Bismuth)的哭調更為誇張,她說:

不管是去年10月7日哈瑪斯的攻擊或這次伊朗的攻擊,很多國家都忘了以色列是被侵略,而不是侵略者;很多人忘記以色列人民遭哈瑪斯屠殺、劫持、侵犯,世界各國談到人道救援時,常忘記以色列也需要人道援助,在齋戒月或復活節期,因受恐攻流離失所的百姓無法安心守節或慶祝,卻沒有人關注。

這些說詞表示以訪問團完全無視於國際社會從10月7日同情以色列,轉變到越來越多國家譴責以色列的原因。現在全球聲援巴勒斯坦是因為以色列在10月7日之後對加薩地區不成比例的轟炸和屠殺,不但阻止人道救援、濫炸醫院、襲擊救援車隊、攻擊等待救援的平民;近日在以軍暫時撤退後,還在兩所醫院廢墟下發現多達400人以上的亂葬抗。依據半島新聞更新至5月2日的統計,加薩地區從10月7日後死亡34,596人(其中至少14,500人為兒童,8400為婦女)、傷殘77,816人、失蹤超過8,000人;西岸地區死亡492人(其中124人為兒童)、傷殘4,800人。對比以色列死亡人數為1,139人,受傷8,730人。以色列無法逃避這六個月來仗著絕對軍事優勢的濫殺責任;還有長達16年的種族隔離式封鎖,使加薩巴勒斯坦人處於聯合國機構認證的缺少食物、藥物和乾淨飲水,長期營養不良的嚴重人道危機。

侮辱大屠殺意義的立法院和總統府

以色列訪問團隻字不提4月1日以軍炸毀國際法上視同本土延伸的伊朗駐敘利亞領事館,造成數名高級武官死亡,所以是以色列攻擊伊朗「本土」在先,伊朗才於14日對以色列發動「還擊」。以色列訪問團也隻字不提那些武器落後、螳臂擋車、自稱「抵抗軸心」圍攻以色列的國家和組織,是看不慣以色列關門打狗、對巴勒斯坦人進行種族滅絕的聲援行動。畢茲穆思更故意隱藏,加薩目前仍有170萬人(今年1月時更高達190萬人,也就是85%居民)成為流離失所的戰爭難民的殘酷事實。蔡英文也當作沒聽見、沒看見加薩的慘狀,更裝不知道伊朗還擊的前因後果,連一句外交辭令的善意勸說都不敢說出口。對比拜登在國內民情和國際社會轉向質疑以色列之後,多次作態向那塔雅胡喊話,要求以色列要自我克制;蔡英文的軟弱,自我落實了「弱國無外交」的詛咒,甚至留下弱國無正義的羞恥烙印。

更令人失望的是,佔多數席次的在野黨不但沒有在這個道德爭議性極高的議題上監督民進黨,反而和民進黨一起唱和,準備替台灣資本家鋪墊發戰爭財的機會。4月17日上午,國民黨籍的韓國瑜和江啟臣以立法院正副院長身分接見以色列訪問團,合照後就請媒體離開,進行閉門會議,比總統府更黑箱的進行利益交流。依據立法院事後新聞稿,會談時台以互捧,氣氛極為融洽。這狠狠打臉了林飛帆的黑韓預言。大選前,林飛帆為了打擊擔任國民黨不分區立委第一名,準備競選院長的韓國瑜,曾酸韓國瑜

韓國瑜會在國際呈現什麼樣的形象?要為台灣代表什麼立場與價值?相信年輕人都不希望由韓國瑜擔任國家門面。

結果真的當上院長的韓國瑜,17日的國際場合竟然完全複誦蔡英文的民主全勝利價值觀,並且讓2月發起「台以國會聯誼會」的民進黨新潮流立委鍾佳濱,暢談台以投資和經貿合作。林飛帆陷入兩難,如果罵韓國瑜接見以色列訪問團所代表的立場和價值有損台灣門面,那也就直接罵了蔡英文。

20240417-臺灣民主基金會17日舉行「國際猶太大屠殺紀念日」活動,以色列駐台代表游瑪雅(Maya Yaron)(右起)、臺灣民主基金會董事長韓國瑜、總統蔡英文、外交部長吳釗燮、德國在台協會處長許佑格(Jörg Polster)出席。(柯承惠攝)
20240417-臺灣民主基金會17日舉行「國際猶太大屠殺紀念日」活動,以色列駐台代表游瑪雅(Maya Yaron)(右起)、臺灣民主基金會董事長韓國瑜、總統蔡英文、外交部長吳釗燮、德國在台協會處長許佑格(Jörg Polster)出席。(柯承惠攝)

應該會使林飛帆政治預言更喪失信譽的是,17日下午,韓國瑜當選立法院院長後第一次和蔡英文同台主持國際儀式,韓、蔡兩人竟然完全沒有違和感,默契十足的陪襯以色列訪問團,演出雙手沾著鮮血、唸著「我才是受害人」台詞的悲情大戲。那個場合是韓國瑜以院長出任「台灣民主基金會」當然董事長後的第一個國際活動,基金會和「駐台北以色列經濟文化辦事處」及「德國在台協會」,在台北賓館合辦「2024年國際大屠殺紀念日」活動

六百萬猶太人被納粹大屠殺當然應該紀念,但這場活動卻是過多宣傳算計的產物,失去了嚴肅性。聯合國2005年決議,將1945年蘇聯紅軍解放奧斯維辛集中營的1月27日訂為「國際大屠殺紀念日」,但那天台灣總統府和仍由民進黨掌握的台灣民主基金會沒有舉辦任何活動,顯然是為了配合以色列國會訪問團的行程,才延後到4月17日演出一場公關秀。這場台北賓館的閉門秀,沒有任何連結到當下台灣社會的規劃,沒有教育推廣配套、沒有意義論述、沒有研討會、沒有策展、沒有公眾文化活動,只有現場給高官欣賞的詩歌朗誦和鋼琴演奏,和桌上點的六支蠟燭,由韓、蔡共同主持了極端潦草的儀式。代表以色列致詞的是辦事處游瑪雅處長,她在兩天前才與訪問團召開記者會,集體掩蓋在加薩進行中的當代屠殺。

紀念大屠殺當然是對納粹掩蓋屠殺的罪行進行抵抗和批判,更是為了提醒後世不能再發生同樣的屠殺,特別是被掩蓋的屠殺。但不幸的是,我們看到台灣朝野領袖、以色列代表和德國代表,在掩蓋加薩死亡3.4萬人、傷殘7.8萬人、190萬人以上流離失所的慘狀下,紀念猶太大屠殺,甚至想用這個對過去屠殺的記憶,來正當化現在的屠殺。這是對大屠殺紀念日的絕對不敬、對猶太人的不義、對當年死者的侮辱。

這場台灣版的兩黨共謀(Taiwan version of bipartisan),和民眾黨的保持緘默,與其責怪國民黨(和民眾黨)沒有道德勇氣,或繼續給國民黨戴保守派的帽子,更應該看見是美國作為世界價值決定者的腳色。兩大黨和民眾黨既然選擇了加入美國的「民主」陣營,就必須跟隨美國劃定的敵我幫派界線,不敢在以巴問題上違逆美國的旨意,不是硬著頭皮、就是務實的趁機發屠殺財的力挺以色列。這是遇到美國意志台灣就沒有反對黨的假民主又一範例。

聲援巴勒斯坦,為高官權貴帶來不安!

在全球聲援巴勒斯坦浪潮升高中,台灣官方和國會充耳不聞、仍然力挺以色列政權的同時,台灣社運團體卻持續投入聲援巴勒斯坦的行動,即使被媒體封殺、仍堅持不能缺席。

最新一波聲援行動抱括:平行政府等十餘個團體在4月16日上午響應全球A15行動;4月20日由另類音樂人舉辦的「歌唱、跳舞、抵抗:音樂場景中的巴勒斯坦團結之聲」;還有新成立的「台灣巴勒斯坦自由連線」,4月29日在立法院召開記者會,公佈有59個團體加入呼籲民進黨政府不要作幫兇的聯署。

首先是泛左翼的社運團體在16日上午 (美西岸時間的15日晚上) 響應A15行動,赴立法院抗議,譴責民進黨支持對巴勒斯坦人進行種族滅絕的納塔雅胡政權;也要求民進黨立委鍾佳濱立即刻終止「台以國會聯誼」,抗議者高呼口號:「台以聯誼、血腥幫兇;台灣拒當屠殺共犯!」。這個行動沒有任何台灣的主流媒體報導。

參與抗議的「反戰工作網絡」的郭力昕教授表示,在民進黨執政之前,台灣就是長期支持以色列,因此當民進黨政府捐款給以色列,在野黨也沒有反對,不意外但令人失望;他也敏感的預言了之後美國大學學運的爆發和處境,他認為美國國會對哈佛和賓州大學校長的審問,又嚴逞抗議學生,將引發反彈,這也顯示美國逐漸喪失言論自由,走向法西斯社會。民歌手楊祖珺演唱John Lennon為反越戰所寫的〈Give peace a chance〉,唱歌前她透露了1990年曾經為野百合學運借用音響設備,簽下一千萬擔保支票交給穩立音響公司,但野百合學運出身的鍾佳濱,卻在一路攀升到立法委員後,去擁抱劊子手以色列。台灣社會研究學會的張馨文,以貓奴身分談到穆斯林先知穆罕默德曾為了不打擾靠在自己手臂的貓咪睡覺而切斷衣袖;也提到被炸死的巴勒斯坦記者Montaser Al-Sawaf生前每天都餵街貓,一幅貓咪圍著他墳墓的動人漫畫在他死後於網路廣傳;她問道:當我們更能珍惜動物生命時,是否也能讓發動戰爭越來越困難?

發言的代表還有人民民主黨林依璇、勞動人權協會總幹事王武郎、釣魚台教育協會祕書長卓淑惠、左翼聯盟召集人顏坤泉。社運歌手沈懷一演唱〈城裡的月光〉,為加薩的孩子許願;台社學會代表朗讀了鍾喬導演的詩作〈孩子〉。最後代表「新國際」發言的林深靖,提到了去年獲得坎城影展大獎的《夢想集中營》,他激動的控訴似乎預知了隔日在立法院的台以交易和台北賓館上演「大屠殺紀念日」的荒謬情境:

我們今天不是來抗議的,因為我們抗議的再大聲,立法院裡面的那些進行權錢交易的立法委員聽不到;那些來備詢、站在我們人民頭頂上的高官聽不到;就在前面不遠行政院高高的圍牆裡面的官員,他們聽不到;監察院裡面有人權委員會、有陳菊,這些高官,她們聽不到;在凱達格蘭大道那邊那棟房子裡面的主人,她們聽不到。我們不是來抗議,我們是要帶來不安!我們是要帶來不安!

去年坎城影展得到大獎的那部電影《夢想集中營》,講得是集中營旁邊納粹指揮官他的家庭,過得非常和樂,有花園、種菜、有游泳池,小孩子在裡面嬉戲,她們在花園舉辦酒會;但是在一堵牆後面,就是集中營,她們種的菜,養分就是來自集中營的血水和骨灰。這就是目前的狀況,今天好像很和樂,我們的立法委員跟以色列的立法委員在裡面交易,但是背後是加薩、是死亡、是每天的災難,是我們憤怒的來源!永遠有人把受害者的身分當作武器,我們的政府、目前的當權者,他還在假裝他是二二八的受害者、他是白色恐怖的受害者,但是所有的利益他們全部佔領了、所有的官位他們全部佔滿了、所有國營事業的董事他們全部都安插了!這就是目前號稱受害者的民進黨政府,受害者變成他們的武器!

今天,同樣的事情在以色列發生,過去他們的確有過集中營、有過納粹大屠殺,但是這種受害者的身分不能成為殘害另一個族群的武器!這是我們要反省的,我們今天來這邊,不是抗議,是帶來不安,我們為民進黨政府、為這些當權者、為這些高官帶來不安,帶來良心的不安!

最後,參與團體共同將染血娃娃和加薩死亡兒童的相片,掛在立法院大門,提醒立法委員不要作血腥幫兇。

台灣響應A15行動,杯葛立法院的「台以國會聯誼會」。(作者提供)
台灣響應A15行動,杯葛立法院的「台以國會聯誼會」。(作者提供)

台灣也應該從以色列撤資

繼4月16日台灣左翼社運團體響應全球A15行動之後,「台灣巴勒斯坦自由連線」也發起《台灣公民社會聲援巴勒斯坦人權公開聲明》聯署,至29日記者會前共有59個團體加入聯署。29日在立法院內的記者會和16日立法院外的抗議行動一樣,沒有一家主流媒體報導!沒有一個跑立法院的記者順便過來看一下,一個都沒有!看來林深靖16日的控訴太高估了在立法院周邊活動的人類,立法院的高牆內外,顯然已經是台版的zone of interest----《夢想集中營》的英文片名,也是納粹內部對奧辛維茲集中營外,給納粹軍民使用的空間的專屬命名。在那個空間裡生存,就必須對不安免疫、丟棄良心這個包袱。

記者會由「台灣巴勒斯坦團結網絡」成員楊剛主持,發言的代表分別是「台灣人權促進會」資深研究員施逸翔、「台灣親子共學教育促進會」理事長閔柏陵、「平行政府」主編郭行健、「台灣國際勞工協會(TIWA)」專員翁倩文、及「國際特赦組織(AI)台灣分會英文小組」成員Naomi。

陽剛指出,俄烏戰爭爆發後,台灣政府可以明快的執行對俄羅斯的軍火禁運,所以如果要執行對以色列禁運也同樣可行。施逸翔列舉了4月份聯合國四位專家的報告,指出以色列摧毀加薩醫療體系、破壞校園和圖書館、濫殺師生、齋戒月轟炸清真寺、轟炸難民營、沒有巴勒斯坦人是安全的,因此以色列涉及種族滅絕已經是聯合國人權專家的共識。閔柏陵指出了「以兒童為中心」是以色列自傲的文化,也是全球前十名率先立法禁止體罰兒童的國家,但卻毫無人性的屠殺巴勒斯坦兒童;聯合國難民總署表示,光是以哈衝突發生的4個月期間,加薩地區因戰爭喪命的兒童人數,就比過去4年全球衝突罹難孩童的總數還要多,嚴重違反聯合國《非常狀態和武裝衝突中保護婦女和兒童宣言》。

郭行健則凸顯美國作為屠殺最大幫兇的腳色,不但軍援以色列、直接攻擊巴勒斯坦盟友、多次在聯合國大會和安理會反對停火、更暴力鎮壓聲援巴勒斯坦的學運,完全違反美國自己標榜的自由、民主和人權,呼籲台灣執政者應「與國際社會受苦難的人民站在一起」,而不是隨美國起舞。翁倩文關切蔡英文接見以色列國會訪問團時強調「盼共同建構韌性全球供應鏈」,將使台灣軍工企業、無人機國家隊捲入血腥供應鏈,迫使本勞和移工成為屠殺幫兇。Naomi最後指出,聯合國的國際法庭(ICJ)也認為以色列在加薩的行為很可能達到了種族滅絕的程度,台灣曾簽訂《防止及懲治危害種族罪公約》,作為一個以人權價值為驕傲的國家,應該要求以色列停止種族滅絕。

連線的聲明對民進黨政府和國會提出四項訴求:

一、立委應積極在「台以國會聯誼會」進行人權與人道倡議,或退出或反 對「台以國會聯誼會」。

二、外交部應停止援助以色列,並提供巴勒斯坦包含糧食、醫療與教育等必要之人道援助。

三、經濟部應公開台灣涉以色列軍武製造之貿易紀錄;禁止供應以色列軍武製造之資金、原材料、零組件、關鍵技術及人才;停止與以色列軍火商合作開發武器。

四、台灣政府應堅守轉型正義理念及人權立國價值,不要捲入大屠殺之中。

其中第三項訴求是台灣聲援巴勒斯坦運動的新進展,依據連線搜尋,目前台灣已有大量廠商,包括伊諾瓦、榮鋼、精鋼、研華、圓裕、凌華、上銀、益捷、漢翔、千附、全訊、燁鋒、雷虎等,在為美國及以色列生產武器零件,巴以衝突後,多家公司股票上漲。「台灣製造」的軍工部件與關鍵技術,很可能被用在殺戮巴勒斯坦婦女與兒童的兇器;台灣購買以色列的軍工技術或零組件,或為其代工,也是壯大作為屠殺後勤的軍工產業。連線要求經濟部揭露交易資訊,讓社會大眾可以共同監督。

「台灣巴勒斯坦自由連線」初步調查涉及台以血腥供應鏈的公司,呼籲這些公司停止間接參與武裝屠殺。(作者提供)
「台灣巴勒斯坦自由連線」初步調查涉及台以血腥供應鏈的公司,呼籲這些公司停止間接參與武裝屠殺。(作者提供)

這也和哥大學運「要求校方自以色列撤資」的訴求互相呼應。哥大學生針對的幾家公司包括:全球最大的貝萊德資產管理公司,因為它在以色列有巨額額投資,並且是主要軍工集團的大股東;Airbnb在西岸占領區經營大規模租賃產業;Caterpillar開拓重工提供以軍前線剷平加薩居民房屋的推土機;Google公司以Project Nimbus提供以色列AI運算系統,進行人臉辨識和物件追蹤。哥大校方到目前為止,仍不願意從這些公司撤資。

台派社團也看不慣民進黨的冷血

4月29日的記者會沒有任何台灣的中文媒體報導,但出現在兩個英文媒體。Taiwan News報導了記者會的內容,並追蹤了外交部和經濟部的回應;外交部拒絕回應連線的訴求,經濟部則表示只有聯合國安理會要求禁運時,才會配合。週三友人轉來民進黨政府大外宣的英語頻道Taiwan Plus的一則40秒報導[2],民進黨這個政權真是吃乾抹淨,貪婪到權錢交易和進步光環都不能損失分毫;一邊力挺屠殺者、拒絕人道作為,一邊卻用她的英語官媒來「客觀公正」的報導抗議她的記者會,在西方人眼前扮演自由派、表演民主與人權。

 

這份聲明徵求聯署時還有一個插曲。台灣長期關注巴勒斯坦議題、「若雪巴勒斯坦資訊網」的陳真醫師看到聯署聲明,又發現發起團體中有台權會之後,憤而寫了〈巴勒網不參與也不支持所謂“台灣巴勒斯坦自由連線”〉(1)和(2)兩篇控訴文,認為聲明只批判民進黨和以色列,卻不敢批判美國,是「哪有人抗議狗卻不罵狗主人之理?為了連署的聲勢浩大,所以不能罵美國,這不是很惡劣很可恥嗎?」。他又以台權會創會元老的身分,批判台權會近年來已經是民進黨的側翼。

陳真和他的若雪團隊,長期在反美、挺巴議題上孤軍奮戰,陳真本人又曾經是民進黨黨員,其嚴厲和高標準指責自有其基礎。而他的批判反而凸顯了許多長期支持民進黨外交路線的台派團體,例如台權會、西藏台灣人權連線、國際西藏網絡、地球公民基金會、綠色公民行動聯盟、台灣勞工陣線、破土New Bloom、時代力量等團體,也已經看不慣民進黨一面倒支持以色列的作為,而跟統派和左派團體一起站出來,向民進黨表達不滿。在綠、藍兩黨共謀挺以的氣氛下,還是非常難得。

《風傳媒》主筆張鈞凱,2日在《香港01》發表了〈美國「覺青」呼叫台灣「覺青」,聽到請回答!Over!〉,用反中台裔美籍學生吳亭樺與其他同學,在4月20日闖進哈佛大學,手舉「CHINA LIES, PEOPLE DIE」的抗議布條,向正在致詞演講的中國駐美大使謝鋒高喊:「你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對比台灣覺青對加薩進行中的屠殺反應卻出奇冷漠。張鈞凱認為台灣「覺青」受困於台派意識形態牢籠,只會向國際展現「抗中」的「勇武」。當美國等西方國家的大學生們紛紛「覺醒」,高舉巴勒斯坦國旗,聲援被砲彈襲擊下的加薩人民時,「台灣可以幫忙」頓時沉默失語。他指出的現象非常重要,不但沒有台派學運社團參與「連線」的聯署,「經濟民主連合」3月18日太陽花十周年的晚會上,激情的連結烏克蘭和香港的苦難,但是整場隻字未提受難中的巴勒斯坦!這個選擇性的道德遺忘,當然也是和國民黨不敢指責以色列一樣,都是「美國因素」作祟成功。

民進黨之於以色列=國民黨之於南非

民進黨政權在以巴衝突中的立場和價值選擇,再一次證明了民進黨已經墮落到和國民黨一樣,而且還是跟戒嚴時期的舊國民黨一樣。1970-80年代,南非因為實施殘酷的種族隔離政策,被國際社會唾棄,先是英美停止軍援南非,後來聯合國更決議對南非實施禁運,南非國民黨剩下的軍事合作對象就是難兄難弟的台灣國民黨了,因為中華民國在1971年被踢出聯合國,也是國際孤兒,因此不受軍事禁運約束,南非想透過中華民國取得軍火零件和技術;而對台灣來說,南非是少數邦交國裡的僅存大國,故雙方各取所需、相濡以沫。除了一般軍事合作外,在核能/核武上,台、斐也與當時因為轟炸伊拉克核電廠而被國際孤立的以色列秘密合作,由台、以提供技術,南非提供鈾原料,秘密發展核武。這引發了美國中情局的關切,開始防止被國際外交孤立的賤民國家(pariah states)----台、以、斐「三角關係」失控;在此脈絡下,中情局取得了台灣張憲義的密報,於1988年會同「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查封中科院的核武發展設備。台、斐也在鎮暴訓練及裝備供應上合作,這個關係維持到1998年中國與南非建交為止。這個合作的尾聲,還因為1997年11月槍擊要犯陳進興闖入南非武官官邸夾持嬰兒,由謝長廷和侯友宜聯手搶救,留下戲劇性的歷史足跡。

當年台、斐兩個國民黨以反共為名、狼狽為奸,現在蔡英文也以捍衛民主為名,在總統府吹捧那個用露天監獄和屯墾式種族隔離的以色列,真是臭不可聞。回顧過去台以關係,原本就不對等,台灣明顯更有求於以色列。在台美斷交後,以色列就是美國的軍售和軍援台灣的白手套,在F-5軍機升級、陽字號驅逐艦升級、飛彈採購、飛彈製造技術、潛艇採購、軍事衛星租用等,台灣都依賴以色列。經貿方面,近年台以貿易從出超,轉為逐年飆升的入超,表示台灣出口競爭力脆弱,必須向以色列購買更多價值較高的商品和技術;台灣對以色列的投資,也遠高於以色列對台的投資,近期包括鴻海、宏達電、廣達、聯發科、友達光電等。以色列仗著這個優勢和籌碼,在自己被國際孤立時,用一起發戰爭財的誘因,拉著不敢說不的台灣權貴,營造國際上還有民主友人支持、力挺以色列正義之戰的假相。

此時我們是否應該慶幸台灣不是聯合國的會員國?如果是的話,臺灣一定會在去年12月12日,聯合國大會表決是否支持以巴立即停火、遵守國際法和人道法、釋放人質和確保人道主義救援管道的決議時,投下反對票。那次表決結果是153國贊成、23國棄權、10國反對;其中反對者為美國、以色列、巴布亞紐幾內亞、諾魯、密克羅尼西亞、賴比瑞亞、瓜地馬拉、捷克和奧地利;台灣正淪為和這10個無良支持繼續屠殺的國家一樣,自甘成為美、以的圍事小弟,被國際社會瞧不起。

我們重申,即使行動被封殺,但一定要繼續譴責民進黨政府、譴責在此刻要趁機發戰爭財的財團,和為血腥供應鏈牽猴子的各色權貴;我們不只要帶來不安,我們更要奮力挽回被政權、政客和貪婪財團糟蹋了的台灣人國際形象。

在台加薩居民Hazem的母親被以軍炸死,但他並沒有仇恨。(作者提供)
在台加薩居民Hazem的母親被以軍炸死,但他並沒有仇恨。(作者提供)

最後,容我引用在台灣唯一的加薩居民安海正(Hazem Almassry),4月16日於立法院前的英文發言的中文翻譯全文,讓大家看到即使在台灣如此微弱的抗議,對遠方生活在恐懼中的加薩人民,是多麼重要;對台灣人通過自己良知前後一致的考驗,是多麼重要。Hazem於2016年來台灣陽明交通大學攻讀博士,研究題目為「政治伊斯蘭在阿拉伯之春後在民主過渡中的作用」,取得學位後在成功大學隨玉山學者、法國左翼哲學家布洛薩進行博士後研究。他的母親去年底被以軍炸死。他說:

我今天站在你們面前,深感榮幸,也深表謙卑,我不僅是代表加薩的聲音出現在你們面前,更是一位失去母親的兒子,是家園被毀者的兄弟,是見證我的同胞每天忍受難以形容的痛苦的目擊者。

在加薩,這個我出生、長大,也是我的心隨家人記憶跳動的地方,我們的日常生活現在卻被恐懼和毀損所籠罩。炮火的巨響、戰機的轟鳴,以及隨之而來的寂靜縈繞著我們,偷走了夜晚的寧靜和白天的光明。

我的母親是一位善良溫和的靈魂,她唯一的武器是她深厚的同情心,卻被以色列無情的暴力將她從我們身邊奪走了。我們的家,曾經充滿笑聲和愛意,如今成了一片廢墟。我兄弟姐妹曾經安穩地睡在床上,如今卻只能在帳篷中棲身,他們的未來像黎明般無法確定。

我站在你們面前,背負著他們的故事、悲傷和希望。這場悲劇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悲劇,它是每一個生活在以色列侵略陰影下的巴勒斯坦人的故事。

今天,我呼籲你們,台灣人民,以及國際社會,認識到我們的痛苦,並與我們站在一起,共同追求正義與和平。

我們的困境不僅僅是一個政治問題;這是對我們共同人性的考驗,是對於看到無辜者在受苦時我們不會掉頭而去的考驗。今天強大的團結力量把我們聚集在一起,它超越了國界,打破了障礙,它建立在共同價值觀的基礎上,正義、人權和生命的尊嚴。這些是普世的價值;為它們站出來,為它們奮鬥,絕對值得。

讓我們的行動不是出於仇恨,而是出於對正義的深愛。讓我們不會將集體的憤怒轉化為進一步的暴力,而是以和平的方式,堅持不懈的追求一個充滿尊嚴與和平的未來;這個未來不能只是加薩人民的願望,而必須為所有在壓迫陰影下受苦的人們實現為真。

團結起來,我們就能有所作為;團結起來,我們就能扭轉歷史的潮流朝向正義。讓我們成為選擇和平而不是戰爭、選擇對話而不是破壞、選擇希望而不是絕望的一代人。

感謝您與加薩站在一起,感謝您聽到我們的故事。讓我們帶著勇氣和信念,為了所有受苦的人們,為了子孫後代,攜手前行。謝謝。

*作者為平行政府副秘書長、左翼聯盟中央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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