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樣親吻了一隻狼並從此深深上癮:《狼的智慧》選摘(1)

2018-10-14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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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五年,第一批東加拿大狼移居美國黃石國家公園之際,我下一個與狼共舞的人生階段也於焉展開:我是黃石公園狼計畫的志願工作者,支援生物學家的田野研究。我因此大多時候都待在國家公園北邊,兩千五百公尺高的拉瑪爾山谷(Lamar Valley),觀察住在那裡的狼群家庭,並向生物學家報告我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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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二十多年的事了,從那以後我又有了上萬次的看狼經驗,有時候我們彼此相距僅有數公尺,我從來不覺得受威脅,或者心驚膽跳過。對我來說,幾乎每天都看得到狼這種動物,等於享有很大的特權;為了要看牠們,我每年要搭好幾次飛機橫越大西洋萬里,因為根據正式統計,德國當時尚無狼蹤。二○○○年,這種害羞的動物也在德國出沒時,我不認為自己有機會親眼見到牠們。

還得再過十年,我才第一次在德國見到露天獵區裡的一隻狼。

那天我剛參加了一場朗讀會,一大早從萊比錫搭乘城際快車(ICE)回法蘭克福,列車乘務員放了一杯卡布奇諾在我的桌上,我要拿報紙的當兒往窗外看了看,發現田野上有個棕色的東西。如果你長期在自然環境中與動物相處,就會發展出一種本事,腦海中存著狼是一種掠食動物或者風景裡狼的視覺烙印。在我無法具體定義之前,我無意識地接收了我所看到、感覺到有什麼不太對頭的這一幕。此刻這種感覺突然湧上,那是什麼呢?若是狐狸尾巴,未免太長了,但又不可能是鹿。真希望火車停下來,但它快速向前。我貼近窗玻璃,靠在桌上,一不留意打翻了卡布奇諾,咖啡灑在報紙上。對,一隻狼!牠安靜站立,盯著森林邊緣的什麼東西瞧;然而這個畫面隨著火車行進的速度又糊掉了。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目前為止唯一的一次,很走運地在德國看到一隻野狼。

觀察荒野中的狼群,是一個說也說不完的故事。牠們交配時你在場,幾個月後就看到洞穴裡有短腿的小傢伙在打滾;觀看小狼搶媽媽「牛奶吧」最佳位置的爭奪戰,因為第一次膽怯的打獵收穫而歡欣(哇!一隻老鼠!);牠們受傷時,你覺得心疼,為牠們死去而悲泣,同歡同樂,密切注意牠們如何打情罵俏,直到生命的循環結束,一切復又從頭開始。

我承認我患有「狼成癮症」,對狼迷得不可自拔,假使沒和牠們在一起,就會出現戒斷症候群。我總是在狼居住的區域尋找我的「菜」,永遠都不嫌多。很多人一輩子有一或兩次機會見到一隻狼就滿足了,我不是,我希望從牠們身上獲得更多東西。於是我等待著下一次去觀看狼,管它零下四十度、驕陽如熾或有牛虻,我穿上幾雙特殊襪子,把小型的自熱器塞進手套裡,或塗防曬乳液及防蚊液。然後意志堅定熬上幾小時,每一種天候都得經受得住。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我知道我不想錯過狼的任何動靜,假使牠們啥也不幹,我仍舊想知道接下來可能會上演什麼好戲。

如果遍尋不著狼蹤,我就等待,直到牠們出現;一旦狼兒終於露臉,我立刻感覺得到,接下來就有很特別的事要上場了。那將是世界上讓人感到充滿活力、忠誠可靠的豐沛時刻。

狼讓我參與牠們的生活,看牠們獵殺、交配以及飼養幼兒,我覺得蒙老天眷顧。我很確信牠們的行為和我們人類十分相似:牠們是相互關懷的家族成員,領頭狼很權威但公正,出手相助時心懷同情;牠們也是胡搞的青少年或者傻呵呵的搗蛋鬼。

根據我的觀察,狼是非常傑出的老師,我們能從牠的身上學到一些本事。

狼群成了我這個人的一部分,長時間研究牠們的社會行為改變了我,我對道德、責任以及愛之類的概念,有了新的體認。狼群是我的老師,我靈感的泉源,牠們每天都教我,以牠們不一樣的眼睛重新看世界。

《狼的智慧》立體書封(商周出版提供)
《狼的智慧》立體書封(商周出版提供)

*艾莉.拉丁格(Elli H. Radinger)是德國最知名的狼專家,二十五年來近距離觀察了美國黃石國家公園中復育的狼群。本文經授權轉載自《狼的智慧》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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