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珍專欄:蔣萬安不是國民黨的救世主

2023-09-08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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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長蔣萬安親赴上海出席「雙城論壇」,受到好評。(照片:蔣萬安臉書)

台北市長蔣萬安親赴上海出席「雙城論壇」,受到好評。(照片:蔣萬安臉書)

台北市長蔣萬安最近在大陸火了,不只因為他親赴上海參加「雙城論壇」,還因為一篇微信公眾號〈感謝蔣萬安,他帶來的是危機意識〉,把他捧得人間無雙,還呼應中國官媒新華社〈小油條,要不得〉,對比貶了一下彼岸「幹部」世故、圓滑兼油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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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這篇微信文內銷到台灣,讓陷亂局的藍營支持者心生感慨或安慰,一來有感於蔣萬安的「領袖氣質」終於冒出頭,二來竟心生「拿二0二八的蔣萬安,救援二0二四的侯友宜」之念,甚至要國民黨中央與侯友宜具結保證,若侯友宜當選,四年後不競選連任,直接徵召蔣萬安…。此文一出,侯友宜或可莞爾以對,倒是蔣萬安大概七上八下,心中暗自OS:捧殺來的如此之快,坑人不能這樣坑的。

連宋馬都曾受彼岸追捧,維持交流柯文哲壓力更大

首先,台灣政治人物在大陸行走體面,受到廣泛歡迎者,蔣萬安絕非首例;國民黨前主席連戰當年登陸,「連爺爺回來了」固是官式安排,但他在北大演講同樣風光無兩,學生秒變粉絲追著他跑;親民黨宋楚瑜登陸同樣頗受歡迎,還有人打趣「台灣不要你,你到湖南選省長」,這當然是玩笑話;前總統馬英九今年率青年學生登陸祭祖,儘管官媒低調,但他一直是大陸網民挺關注的體面政治領袖,若當年市長任內登陸,同一篇微信帖,換個名字照樣可以適用;賴清德副總統當年以台南市長身份登陸,若非當著復旦大學教授和台辦的面,講解民進黨的台獨黨綱與台灣民主程序,並拿太陽花學運對比六四天安門,他在大陸網民眼中,大概也是型男政治領袖一枚。

其次,蔣萬安當然是體面的,就像微信帖的盛讚,人帥體格佳,親民還能脫稿講話,最重要的,蔣萬安身上有著抹不去的兩岸連結的想像,他用張愛玲與俞大維兩位文武「民國人物」切題,更加強了雙城的「歷史淵源」,他既是蔣家人(雖然有爭議),還是國民黨人,他不必特別在講稿裡提「九二共識,一中各表」,也不必像前市長柯文哲想破頭用「兩岸一家親」替代才取得認同,柯文哲當年登陸,要應付台灣內部獨派、甚至民進黨的壓力,「兩岸交流」於柯是兩岸現實利害,蔣萬安談「雙城好,兩岸好」,有著歷史斷裂與存續的感情,儘管這樣的感情,在台灣內部是有政治風險的。

第三,就任市長將近九個月,蔣萬安的自信顯然比選舉時強大不少,事實上,當他決定依例登陸出席雙城論壇,說明他做好準備直面主張兩岸交流的政治風險,無畏,是領袖氣質的基本;這一點,柯文哲在民進黨執政下堅持舉辦雙城論壇的壓力其實比蔣萬安大多了,侯友宜少了這層考驗,畢竟新北與對岸對無城市對城市的「論壇」,但他的「兩岸共同打擊犯罪」的經驗不少。

蔣萬安出彩,敲打的是彼岸幹部油條失活力

第四,對岸這篇微信帖,與其說是艷羨台灣能產生如此出彩的政治人物,不如說是「微言大義」地敲打自己不出彩的政治幹部,既然能力與經驗都不是問題,文末留下一個問號「那麼癥結出在哪」?才是該帖最重要的大哉問。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美聯社)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當年以「吃包子」塑造親民形象,如今却是裝都不裝了。(美聯社)

中共是專制政權,但不表示沒有問責機制,也不表示產生不出「親民」的領導,別忘了汶川大地震時,前國務總理溫家寶在災區的身影,甚至習近平剛就任國家總書記時的「吃包子」,即使是刻意公關塑造的親民形象,也表示他們並非全然無視形像與「民意」,當大陸網民感嘆蔣萬安吃起蛋撻可以不顧吃相「上來就是一大口」,看到有人打籃球,立刻脫下西裝融入其中,運動後還能開心與眾人留影,全程笑臉,一派輕鬆,「哪怕他裝出來的,那也是不可否認的優秀。」對比之下,二0一八年習近平修憲終身延任,「包子露憲(餡)」成為反諷詞,到最近洪災,竟無任何領導的勘災畫面,「裝都不裝」,能說不是危機嗎?

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鄧小平定下任期制的「規矩」後,中共幹部新血輪替,也曾讓台灣頗有危機感,特別是兩岸事務官員,我方垂垂老矣,彼岸則新血備出,熟料幾年風光,蔣萬安能讓彼岸有「危機感」,既是他個人收穫,何嘗不是台灣民主的成就─不出彩能勝選嗎?不兢兢業業能連任嗎?蔣萬安不必談民主,他就是民主的指標,事實上,所有的民選政治人物都是。

振興政黨,不能寄希望於一人

但這一切,不表示蔣萬安就能成為國民黨的救世主,頂多是國民黨頹敗中的希望之一。

首先,政黨的振興,不能寄望於一人,就像民眾黨的壯大,不能只靠柯文哲;其次,民選市長和民選總統,職務上是兩碼子事,連選舉規模與勝選要件都有天壤之別,韓國瑜高票當選市長,却也「高票」落選總統即是一例,侯友宜會不會創下第二例?正是國民黨此刻的危機;其三,用具結保證四年後徵召蔣萬安呼喚藍營含淚歸隊,邏輯不通,就算因此換來侯友宜勝選,侯友宜若總統做得好,憑什麼不能連任?侯友宜若做不好,徵召蔣萬安又豈能保證勝選?平白失去一席首都市長的風險不更大?

說到底,國民黨個別民選首長再出彩,支持者集體焦慮,看一齣是一齣,誰上台就想著台下還有誰,只會讓國民黨陷入永遠找不到領袖的惡性循環,甚至成為集體心理障礙。碰到這種障礙,新生代政治人物得不卑不亢不憂不喜,蔣萬安如此,立委參選人們亦該如此,拚不了當下,談什麼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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