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的階級社會,人相信事情的道理只有一個,在階級地位金字塔越尖端的人,離這個道理越近,所以事情有歧異是不用討論的,光看階級高低就可以決定了。討論這種行為基本上就是「犯上」,就是「沒有倫常」,一切都是大傢伙說了算,因為大傢伙接近真理,甚至於就是真理,低等賤民懂什麼。
然後又加上獨霸漢文化圈的儒家思想,認為社會只會隨時間越來越糟地不斷退化,最好的時代在古代,既然社會不可能變好,或者說人類已經體驗過最好的社會(在古代),那討論和爭辯就會變得沒有意義,因為今不如古,要變好只要師法古代(最好的)就好了,當代的人不可能討論出比古聖先賢更好的解決方案,因此一切討論都是無益的,只是徒增紛爭而已。
用駕牛車技術開汽車,結果可想而知
制度的實行是需要與思維的建立相輔相成的,就像汽車駕駛員需要的是汽車的駕駛技巧,過去牛車馬車駕駛得再好,跟能不能開好汽車根本完全無關,我們現在的問題是,大部分的人都還在用駕駛牛車的思維開汽車,然後抱怨這部車子怎麼皮鞭怎麼抽都跑不快;只因為過去我們可能是牛車駕駛冠軍,就拚命地找理由要讓自己相信,過去為自己獲得榮耀的牛車駕駛技術,對於開汽車還是很有用的。
很多人念中國史都知道清末自強運動的失敗原因──只改革器械技術,而政治制度完全沒動。事實上台灣現在的民主制度就像清末的自強運動,表面上的制度完備了,但執行制度的人(就是你我)的腦子卻沒有跟著更新。
這樣教育下的民眾,結果還是一樣喜歡「是古非今」,眼睛永遠往後看,動不動就喜歡「十年前如何如何、二十年前如何如何」;還是一樣喜歡聖人政治,老在期待政治人物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道德楷模(所以你常會看到「這個人雖然多無能,把事情搞得一塌糊塗,但起碼是個好人」這種奇怪的說法,先別說怎麼定義好人這種牽涉哲學辨證的問題了,政務公職的第一要務是推行政務,為大家做好服務,跟他是不是好人有啥關係);還是一樣喜歡和諧、還是一樣喜歡「中庸」,也難怪這套制度實行起來始終就是不像樣。
問題根本不是我們的政治人物太爛,而是出在我們的腦袋還沒有執行民主制度的正確思維和態度,整天以為用牛鞭抽汽車引擎就會讓汽車跑更快,用這樣的思維去實行一個新的制度會成功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