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形性產業》選摘(3):為了夢想來到這裡 成為「他者」

2015-04-04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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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許多羅馬尼亞女性一樣,安卡在挪威打工的日子並不好受。她說那裡的男人「喜歡找女人陪酒」。自身被社會孤立的狀況讓她不自主地依賴酒精來麻痺自己。不久,她也變得和客人一樣嗜酒。她的精神狀態無法控制地低落,她擔心自己會變成嗜酒之徒。「我覺得必須離開那份工作,離開那種生活方式。」她告訴我。最終,她鼓起勇氣,放棄工作,回到羅馬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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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安卡不願回到貧窮。她聽在倫敦打工的朋友說,脫衣秀場的收入相當不錯。雖然對於再度展開國外生活使她感到不安,但她仍決定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至今,安卡已在哎呀俱樂部工作了十個多月,且頗滿意這份工作。然而, 她也明白,從事這行在羅馬尼亞人之間會成為嘲諷對象。「從我家鄉來的女性之中,較少有人從事這一行。她們比較看不起這類工作。」她說。就因如此,她的生活圈就僅限於俱樂部裡的同事了。「但其實我和家鄉來的女孩並沒有什麼不同。」安卡說,「我也不喜歡 客人觀賞或評論我的身體。那讓我覺得自己很廉價。我和她們一樣,也希望男 人能把我當人看。但對羅馬尼亞女人來說,在倫敦賺錢並不容易。我不想當清潔工,一個星期才賺 180 鎊。」

在俱樂部,生意好的時候她每晚可賺到 800 鎊,但收入的彈性很大,生意不好時,她一晚僅能賺到 50 鎊。而脫衣秀工作者四分之一的收入必須交給俱樂部。安卡說,這家俱樂部比其他的好,它不收底薪。 在這裡,樓上的「貴賓舞」是脫衣秀工作者的重頭戲,因為客人會願意 掏出 380 鎊,買一場「貼身舞」。安卡說她從未提供性交易,那是她給自己的限度。

雖然收入相對不錯,安卡總沒有安全感,不知工作能維持多久。作為移民,她明白工作的不穩定性。而且,一旦失去工作,她在找到下一份工作前,將無任何支援,無處可去。因缺乏安全感,致使安卡沒有一天不上班,沒有一天閒著。她覺得自己必須拚命的賺錢,因為她不知道何時情況會改變。她嘆道:「我父親又向我要錢,他和我的繼母以為這裡錢很好賺。我還得負擔父親 25,000 鎊的醫療費用。」

在哎呀俱樂部,就像倫敦其他的脫衣秀俱樂部一樣,當地客人愈來愈喜歡外籍女性,特別是東歐女性。有些客人搞不清楚,把俄國女性也當作「東歐人」。歐盟擴張後,「東歐人」這個辭彙似乎也有了新的意義。女性之中的「他者」特質似乎投當地男性所好,她們的「異國」特質成為可流通,可交易的商品。有「東歐」口音的脫衣秀工作者,大受歡迎。這反映了英國性產業近年來樣貌的大改變。1970 年代末,英國和歐洲性 產業裡的移民大多來自歐洲以外―南亞、南美、非洲。到了 1990 年代,隨著蘇聯和東歐政權解體,歐洲性產業裡逐漸見到來自中歐和東歐的移民人數不斷增加。這個過程又因 2004 年和 2007 年歐盟的擴張而愈演愈烈。

根據之前提到的國際移民性工作者醫療保護協會(TAMPEP)出版的研 究調查,2009 年,在歐盟十五個國家,以及瑞典和挪威的性產業之中,移民性工作者佔有 64%。這些移民中,11%來自南美和加勒比海,12%來自非洲,但最大多數是來自中歐,東歐和東南歐國家(包括波羅地海三小國(the Baltic)和巴爾幹半島(the Balkans))―他們佔了 70%。

*作者為記者,1991年定居英國,以臥底報導英國非法移民生活聞名。本文選自作者新著《隱形性產業:英國移民性工者》(南方家園出版)。新書將在4月9日上市,4月10日勵馨基金會將安排一場座談:「婦女的跨國移動與剝削。風傳媒即日起連續刊出《隱形性產業:英國移民性工作者》之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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