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新冠清零、政府監控、人權抗議、外交抵制:史上最複雜的奧運賽事即將開幕

2022-02-03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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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於本周五開幕的2022年北京冬奧會將是有史以來最複雜的奧運賽事,從許多方面來看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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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堅持新冠清零的做法,制定了嚴格的檢測規定,將冬奧會置於一個閉環中舉辦。與此同時,地緣政治局勢高度緊張。中國被指侵犯人權,多國政府正在抗議中國的相關行為,此外,一些國家還警告稱前往中國可能面臨網路安全威脅,而且這種威脅是由中國國家層面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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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的重中之重是幫助運動員們順利應對健康、安全、政治和言論自由等問題交織的複雜局面,同時在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賽事之一裡一展英姿。在冬奧開幕前的這些日子裡,他們為避免感染新冠,已經付出了巨大努力。一些人已遠離親人數周甚至數月。許多人出於對間諜活動的擔憂,把手機留在了家裡。

這一切造就了一場運動員們既決意前往、又心生畏懼的奧運會。

「我這個項目的運動員對參加冬奧會感到很興奮,」美國冬季兩項項目奧運選手克萊爾·伊根(Clare Egan)說,「另一方面,我們中的許多人對這場在中國舉辦的賽事感到忐忑不安。」冬季兩項由越野滑雪和射擊結合而成。

2022北京冬奧將在本周開幕,參賽運動員也迎來史上局勢最複雜的一屆奧運。(美聯社)
北京冬奧將在本周開幕,參賽運動員也迎來史上局勢最複雜的一屆奧運。(美聯社)

在防疫限制方面,北京冬奧會比推遲至去年舉辦的東京奧運會有過之而無不及。去年的東京夏季奧運會在14天內將抵達人員主要限制在奧運場館和住宿區內活動,其管理系統很大程度上依靠自覺。中國則是在被組織者稱為「閉環」的系統內舉辦這場冬奧會。

當地組織者對要參加這屆冬奧會的運動員、教練員和後勤人員提出了嚴格的檢測要求。每天都會有額外的檢測。那些最近檢測結果呈陽性的運動員必須證明他們已經康復,才可以參加比賽。

沒人能直接接觸中國公眾,也沒面向公眾銷售的觀賽門票。

據美國代表隊的一位發言人說,上周五抵達北京的一架美國代表隊航班上,215人中有三人核酸檢測呈陽性,其中有一名男性運動員,另外兩人是工作人員。那架航班上共有100名運動員。

2022北京冬奧將在本周開幕,參賽運動員也迎來史上局勢最複雜的一屆奧運。(美聯社)
2022北京冬奧將在本周開幕,參賽運動員也迎來史上局勢最複雜的一屆奧運。(美聯社)

該發言人說,這三人之前都曾感染過新冠,但在離開美國前多次檢測均為陰性。這三人沒有症狀,目前處於隔離狀態,等待確認檢測的結果。出於私隱原因,這位發言人拒絕透露這幾人的身份。

政治一直與奧運會交織相伴。1980年的莫斯科奧運會和1984年的洛杉磯奧運會都遭遇了重大抵制。1936年的納粹德國冬季和夏季奧運會以及2008年的北京夏季奧運會存在爭議。

美國和其他一些國家正在對2022年北京冬奧會進行外交抵制。拜登政府沒有派出任何高級官員出席這屆冬奧會。

白宮提及了中國在新疆地區展開的強行同化運動,上述運動的對象是維吾爾族和其他大部分是穆斯林信徒的少數民族。美國和其他一些政府以及人權活動人士說,中國政府將多達100萬人關押在拘留營,強迫一些人勞動和絕育。中國否認了這些指控,稱這些營地是幫助人們改善生計和打擊宗教極端主義的職業技能教育培訓中心。

2022北京冬奧將在本周開幕,參賽運動員也迎來史上局勢最複雜的一屆奧運。(美聯社)
2022北京冬奧將在本周開幕,參賽運動員也迎來史上局勢最複雜的一屆奧運。(美聯社)

冬奧會的官方體育用品合作夥伴是中國的安踏體育用品有限公司,該公司去年公開承諾將繼續使用來自新疆的棉花。安踏公司也在為國際奧委會(IOC)在北京的工作人員提供製服。

國際奧委會在一份書面聲明中說,第三方審計發現,安踏提供的制服沒有強迫勞動方面的問題。安踏公司拒絕置評。

在去年3月的一次新聞發布會上,當被問及美國和其他國家所謂的新疆種族滅絕問題時,國際奧委會主席托馬斯·巴赫(Thomas Bach)回答說,該組織不是一個「超級世界政府」,能夠處理甚至解決「聯合國安理會、G7、G20都沒有解決方案」的複雜問題。

總的來說,國際奧委會與主辦城市的協議側重於奧運會相關事宜,而較少關注主辦國發生的其他事情。

個人安全

運動員們可能在一系列敏感問題上遇到質問。美國冬季兩項奧運選手伊根說,「大多數運動員真的希望不參與任何與政治有關的事。」

包括美國在內的幾個國家的奧委會領導人建議本國運動員使用一次性手機或者說可以丟棄的手機,以避免潛在的政府監控。

32歲的前奧運滑雪運動員諾亞·霍夫曼(Noah Hoffman)說,一些選手感到他們面臨人身安全方面的風險,他曾與美國現役滑雪運動員和單板滑雪選手談及他們的擔憂。中國網球明星彭帥事件凸顯了這種擔憂,她的社交媒體賬戶發帖指控一名退休的高層政治官員性侵後,她在11月初一度從公眾視野中消失。

2022北京冬奧將在本周開幕,參賽運動員也迎來史上局勢最複雜的一屆奧運。(美聯社)
2022北京冬奧將在本周開幕,參賽運動員也迎來史上局勢最複雜的一屆奧運。(美聯社)

此後,彭帥與國際奧委會官員進行了通話,並在中國國家媒體上公開露面,中國外交部說,這表明她狀況良好。國際女子網球協會(WTA)表示,它對彭帥是否能夠自由發言持懷疑態度,也沒有直接與彭帥談及她是否安好。

出於對彭帥處境的震驚,一些本希望奧運選手幫助他們發聲的維吾爾族活動人士不再要求運動員在奧運場館有所表示。

總部設在德國的世界維吾爾代表大會(World Uyghur Congress)的項目和宣傳經理茱莫泰(Zumretay Arkin)說,「我們不想他們涉險或處於危險之中。」

在冬奧會即將到來之際,很少有奧運選手對中國提出批評,但也有例外。在入選美國代表隊後不久,雙人花樣滑冰選手蒂莫西·勒杜克(Timothy LeDuc)稱中國對待維吾爾族人的做法是「可怕的人權侵犯」。

北京冬奧組委的一位官員在近日在一次新聞發布會上說,違背奧運精神的行為或言論可能受到「一定的懲處」,儘管不清楚會是怎樣的懲處。一位官員表示,運動員可能會被取消註冊資格,從而結束他們奧運行程。

根據國際奧委會的指導方針,運動員可以在比賽前和比賽後的採訪中,以及在團隊會議和社交媒體上表達抗議,這些指導方針在東京奧運會之前略有擴展。

根據國際奧委會的規定,運動員不得在領獎台、開幕式和閉幕式上進行任何形式的「示威或政治、宗教或種族宣傳」。

霍夫曼現在是運動員權益倡導組織全球運動員協會(Global Athlete)的董事會成員,他說他建議身在北京的奧運選手們保持沉默,優先考慮個人安全。他說,政治聲明可以等到之後發表。

他說,「如果是我的話,我就計劃回來後在各個平台上發表意見。」

中國在體壇的影響力使許多運動員在閉幕式後的言行也可能受到批評。霍夫曼說,公開反對中國的言論可能影響他們的運動生涯、代言合約或更多方面。2019年,時任美國籃球協會(NBA)休士頓火箭隊總經理的莫雷(Daryl Morey)曾在推特上支持香港親民主活動人士,中國政府隨後在該國停播NBA比賽一年。

俄羅斯鋼架雪車運動員特雷古波夫最近在新冠檢測中呈陽性。(美聯社)
俄羅斯鋼架雪車運動員特雷古波夫最近在新冠檢測中呈陽性。(美聯社)

一些奧運選手將來還得返回中國參加非奧運賽事。近幾十年來,在四年一度的奧運會之間,中國也在越來越多地舉辦世界錦標賽和其他體育比賽。有些人氣不佳的體育項目一直在爭取資金。

「很多國家根本沒有能力舉辦這類賽事,」2017年至2021年領導美國奧運會和殘奧會運動員事務諮詢委員會的前乒乓球選手韓曉說。「在國際上,中國對體育投入巨大,不僅是對自己的運動員和團隊,而且幾乎是作為外交政策的延伸。」

防疫規定

運動員們起初擔心,中國更敏感的檢測可能導致在其他國家檢測結果為陰性的人在北京檢測結果呈陽性。最近幾天,國際奧委會宣布其新冠檢測的一項要素將被放寬,以便與其他國家的檢測更一致。

如果在抵達檢測後的兩次確認檢測結果也呈陽性, 2022年北京冬奧會的規定要求這些人員根據症狀前往隔離點或醫院,在那裡待到沒有症狀,並且間隔24小時的兩次核酸檢測結果呈陰性為止。

根據2022年北京冬奧會數據,1月23日至29日,所有國家的運動員和隨團人員抵達北京機場的總體陽性率為1.5%。幾個月前,防止新冠在賽事上傳播的任務似乎還沒那麼艱巨。北京冬奧會組織者決定要求所有冬奧會參與者接種疫苗或接受21天隔離,這比東京奧運會鼓勵接種疫苗的做法更為嚴格。

隨後的11月,Omicron(Omicron)變異毒株出現並迅速蔓延。到了12月和1月,世界各地的許多人減少出行以避免在這波疫情中被感染,但冬季運動項目的運動員們不得不穿梭於美國、加拿大和歐洲等Omicron肆虐的地區。他們別無選擇:在許多項目中,要獲得奧運代表隊的資格意味著參加大量比賽收集積分,從而提高世界排名在選拔中勝出。

美國的米凱拉·希夫林(Mikaela Shiffrin)12月底在法國參加了高山滑雪世界盃庫爾舍韋勒站的比賽,在此期間,即使像希夫林這樣的滑雪明星也和公眾一起住在度假村,與陌生人並肩乘坐吊椅纜車,在比賽日被粉絲包圍。

據她的教練邁克·戴(Mike Day)回憶,在法國,當希夫林離開賽場時,「可能有500人在圍欄外等待她簽名。」

12月27日,希夫林在社交媒體上發帖說,她的新冠檢測結果呈陽性。此後不久,美國單板滑雪明星肖恩·懷特(Shaun White)和花樣滑冰運動員劉美賢(Alysa Liu)和布蘭登·弗雷澤(Brandon Frazier)也透露他們的檢測結果呈陽性。

所有入選北京冬奧會參賽名單的222名美國代表隊運動員都按照美國隊官員的要求接種了疫苗,他們在東京奧運會上沒有採取相同措施。

2022北京冬奧將在本周開幕,參賽運動員也迎來史上局勢最複雜的一屆奧運。(美聯社)
2022北京冬奧將在本周開幕,參賽運動員也迎來史上局勢最複雜的一屆奧運。(美聯社)

2019年底,新冠疫情最早出現在中國武漢,但在此之後,中國報告的病例數按全球標準來看很少。該國政治領導人一直追求「新冠清零」的目標,病例出現已促使像西安這樣擁有1,300萬人口的大城市封城。該策略似乎已在很大程度上成功地阻止了病毒傳播。最近北京出現了Omicron病例,這增加了當局妥善對待冬奧會到訪者的壓力——許多到訪者來自病例數量眾多的國家。

中國是如此希望冬奧會參與者遠離中國居民,以至於北京交通局警告當地人不要接近冬奧車輛——即便這些車輛發生交通事故。儘管如此,組織者仍面臨著盡可能多地接待運動員的壓力。中國官員延長了運動員提交其新冠康復情況材料的最後期限。

因為害怕感染新冠而被取消參賽資,許多運動員在前往中國之前迴避與朋友和家人見面。

冬季兩項選手伊根和她的男友決定取消了他前不久從美國前往意大利看她比賽的行程。

「我在去中國之前不能感染,這讓人難過,因為我將有三個月見不到他,」伊根說,「我們認為我們沒法享受在一起的時光,因為那樣我們會有很大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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