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策專欄:美中俄三國演義能演多久?

2022-01-19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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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中亞大國哈薩克爆發大規模示威抗議,軍事聯盟「集體安全公約組織」(CSTO)出兵維和(AP)

2022年1月,中亞大國哈薩克爆發大規模示威抗議,軍事聯盟「集體安全公約組織」(CSTO)出兵維和(AP)

哈薩克動亂從難以收拾到俄軍進入清場,大約一個星期。快,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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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薩克、俄國和中國或明揭或暗示,這次動亂有「外國勢力」介入,指的當然是美國。從去年美國自阿富汗倉皇撤退到這回哈薩克清場,美國勢力在波斯灣以東幾乎已經沒有立足之地。特別是中國和俄羅斯在這一回態度一致支持哈薩克現總統,充分展現聯手抗美的立場。於是,美中俄的三國形勢乃愈來愈像三國演義的吳蜀聯手制魏——俄羅斯在烏克蘭邊境陳兵施壓,不是大大減輕了中國在西太平洋的壓力嗎?而最近中國海警船進入釣魚台海域,也使得日本首相在演講時對中國示好,因為美國忙於歐洲,無暇東顧;都跟三國演義聯吳制魏像極了。

然而,吳蜀兩國的蜜月期沒有維持太久就破裂了。因為呂蒙偷襲荊州,關羽陣亡,更因為東吳得了荊州以後,國力難以支撐從荊州到江東的偌長國防線,三足鼎立的平衡乃無法維持。關鍵就在荊州,因為荊州不只是戰略位置,更承載著吳蜀兩國的歷史恩怨。

而哈薩克也承載了中國和俄羅斯的歷史恩怨。

被派往哈薩克維和的吉爾吉斯部隊。(美聯社)
被派往哈薩克維和的吉爾吉斯部隊。(美聯社)

故事要從林則徐講起。

林則徐在廣州燒了鴉片,卻因此背負鴉片戰爭的戰敗責任,流放新疆伊犁。伊犁將軍布彥泰對林則徐非常敬佩,上奏朝廷,派林則徐綜管興治屯田,於是林則徐「週歷南八城」,也就是親自跑遍了南疆,興水利、開溝渠,軍隊開墾田地三萬七千餘頃,然後他上奏,將這些土地授給回民耕種,屯田軍隊則改為操練戍防——擴大邊民生計,民間生產供應邊防軍糧餉,讓開發與軍備更緊密結合。這個作法事實上改變了中國歷代邊防軍「屯田」的概念,以前是軍隊屯田以實軍糧,減輕內地輸運的負擔(自班超以來,經營西域都是這個概念),林則徐的作法是將新疆居民與駐防軍隊更緊密結合。

如果清廷繼續以這個概念經營新疆,可能不會有後來的問題,但林則徐已經預見北方的惡鄰居必定覬覦新疆。他獲赦復官後歷任陝甘、雲貴總督,告老還鄉途中路過長沙,跟左宗棠有一番「湘江夜談」:

(左宗棠後來回憶)林則徐對左宗棠說:「終為中國患者,其俄羅斯乎!」「吾老矣,空有御俄之志,終無成就之日,數年來留心人才,欲將此重任託付……東南洋夷,能御之者或有人;西定新疆,舍君莫屬!」並將在新疆所積地圖、文史等方面的資料盡付左宗棠——那正是後來左宗棠不惜跟李鴻章政策相反,極力主張西征新疆奪回伊犁的最主要原因。

左宗棠西征新疆,其實是一路「追」過去的,追的是陝西回亂「十八大營元帥」之一的白彥虎。白彥虎先逃到甘肅,聯合甘肅回族起義;左宗棠平定甘回,白彥虎又逃到北疆投靠疆回首領阿古柏;左宗棠平定北疆,阿古柏暴斃,白彥虎又逃往今天哈薩克、吉爾吉斯坦一帶。簡單說,阿古柏的後面是俄羅斯,而白彥虎最後逃亡也受到俄羅斯庇護。

滿清滅亡後,新疆軍閥如楊增新、金樹仁、盛世才等,都曾在國民政府和蘇聯之間擺盪,甚至「東突厥斯坦共和國」也成為史達林跟蔣介石談判的犧牲品(答應外蒙古獨立交換蘇聯不支持新疆獨立)。這是中國跟俄國的歷史恩怨,但是和今天有啥關係?

美國還有能力主導阿富汗,甚至影響哈薩克(哈薩克內部有兩萬多個NGO,據信都有美國的基金會支持)時,等於中國跟俄羅斯之間有一個第三力量隔開。美國勢力完全撤出的話,這個緩衝就不存在了——中國可以公開拒絕美國,卻不能明白對俄羅斯的任何「好意」說NO。

也就是說,哈薩克暴亂平定之後,如果俄羅斯的勢力進入哈薩克,等於中國跟俄國在新疆/中亞「接壤」,哈薩克於是可能成為美中俄三國演義的「荊州」!

如果「荊州」發生突然劇變,聯吳制魏就演不下去了。

*作者為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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