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EC北京強勢 習近平發動外交攻勢

2014-11-19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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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左)迎接奧巴馬。

習近平(左)迎接奧巴馬。

北京APEC華麗上演,成為習近平展現中國勢力與自信的一個外交大舞台。中國提出的「亞太夢想」路線圖成了一大亮點,向東,各方就推動實現亞太自貿區北京路線圖達成了共識,成為APEC歷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成果;向西,推進「一帶一路」的建設,即「絲綢之路經濟帶」戰略和「二十一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戰略,積極開拓中西亞、東南亞市場,並出資成立四百億美元絲路基金。習近平也借APEC宣示支持香港特首梁振英解決香港問題,並在防中國貪官外逃方面取得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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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APEC召開,位於北京懷柔的雁棲湖成為全世界關注焦點。強勢的北京,在這一週天天施展主場大外交張力。從坎培拉到上海再到北京,APEC走過二十五年,國家消長,城頭變幻,競爭合作,彼此裹挾。冷戰走向終結的一九八九年,十二個國家在南半球的坎培拉創建了亞太經合組織(APEC)。如今,APEC是一個擁有二十一個經濟體成員的「大家庭」,來自太平洋兩岸,每個成員都扮演著獨特角色。

在這四分之一世紀裏,亞太格局發生劇變:中國經濟崛起、美國加大投射、日本停滯、東盟攀升、俄羅斯南下。中國無疑是其中最大變化者,二十五年GDP規模急遽擴張了三十倍,世界排名從第九躍居第二。不過,大有大的難處,外部投資和貿易環境、外部政治安全環境,都牽一髮而動全身。中國這一龐大經濟體崛起,對內依靠改革,對外依靠開放,開放倒逼改革,互為援引。從上海APEC到北京APEC的這十三年,中國經濟展示自身的速度和韌性,也暴露了模式的粗放而不可持續。改革話題升溫,改革路徑已明。反腐、改革、外交,構成執政三角凳,彼此借力。

APEC系列會議於十一月五日至十一日在北京舉行,APEC成員領導人出席的會議則於十日至十一日召開。本屆領導人非正式會議的主題是「共同面向未來的亞太夥伴關係」,會議設立三大議題: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促進經濟創新發展、改革與增長;加強全方位基礎設施和互聯互通建設。時下,APEC 成員的對外貿易總額和經濟總量,分別佔全球的四成八和五成七,亞太經濟已成為世界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各類自貿協定湧現、國家競爭白熱化、地區矛盾的升級,標誌著亞太這一地理概念,在經濟上要盡快演化為彼此需要的共同體,在政治上聚合為不同的國家集團。

「上善若水」。十一月十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借老子的話來解釋APEC國宴選址「水立方」(北京國家游泳中心),由此寄望亞太地區合作未來共榮。水在中國文化中具有重要象徵意義,亞太經合組織各成員以太平洋之水結緣。APEC期間,北京的主場大外交,展現出如水般柔軟的性情,更凸顯似浪般自信的張力。

習近平與俄羅斯總統普京的會見,是二零一四年第五次「習普會」,也是習與普第十次握手,被外界稱為上演的一出「老友記」。在APEC期間,中國與俄羅斯簽訂多項能源協議。普京向習近平贈送俄研發的智能正反雙屏設計的YotaPhone2。這一手機將在十二月於俄羅斯開售,習近平成了首批持有者之一,不過這款手機雖是俄國本土品牌,但生產製作都在中國,兩國網民笑稱兩國融合,手機也「重歸故土」。在會上,普京為中國第一夫人彭麗媛優雅地披上外衣的舉動,贏得中國網民議論紛紛。

美國總統奧巴馬訪華會多延一天,十一月十二日整整一天,是私人會談方式的「習奧會」。十一日,夜色下的中南海,水波蕩漾,樹影婆娑。習近平與奧巴馬會晤。頂著寒意,瀛台橋上,憑欄遠眺,又拾階而上,涵元殿會晤,接著共進晚宴,深談治國理政,而後聊興不減,信步迎熏亭茶敘。十二日,習奧繼續會談,雙方討論溫室效應、網絡攻擊等全球性問題。

中國商務部研究院國際市場研究部副主任白明說,習奧會備受矚目,中美投資協定、高技術進口、貿易自由化等問題有望獲得進展。北京清華大學國際關係學系副主任趙可金也認為,在美國國內中期選舉失利後,奧巴馬此次訪華將更注重於在外交領域留下「遺產」,這對中美關係未來的發展或是一個契機,奧巴馬政府處理中美關係時會更溫和。趙可金認為,由於執政地位變得更加弱勢,又想在餘下任期內多做些事,奧巴馬在諸多問題上更有求於中國。美方將謀求經貿、反恐、朝核、伊朗、阿富汗、烏克蘭、能源、氣候變化等問題上與中國的協調合作進展。

北京APEC將「主場外交」做成了「大外交」,多日來習近平長袖善舞馬不停蹄。習近平會見韓國總統朴槿惠,中國與韓國完成自貿區協定實質性談判;習近平會見汶萊蘇丹哈桑納爾,要推動南海共同開發盡早取得實質進展;習近平會見巴布亞新幾內亞總理奧尼爾,雙方一道拓展經貿能源等合作;習近平會見越南國家主席張晉創,雙方要堅持對話協商妥善處理海上問題;習近平會見馬來西亞首相納吉,希望對接各自發展戰略,打造中馬旗艦項目;習近平應約會見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希望日方切實按共識精神妥善處理好有關問題;還與塔吉克斯坦總統、緬甸總統、孟加拉總統、蒙古國總統、印尼總統、加拿大總理、泰國總理、新加坡總理、巴基斯坦總理、柬埔寨首相、老撾(寮國)國家主席等領導人一一會晤。

有北京學者認為,今日中國面臨的外部環境,是投資和貿易環境的變臉。WTO治下的多邊貿易格局,正在被碎片化的雙邊和區域自貿協定所改變,並形成新的全球市場割據。TPP(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議)對中國並不友好,中國需要在國際經貿格局中爭取更多話語權,方能避免被排斥被邊緣的風險。

APEC花團錦簇的外交旋風背後,是中國一東一西兩大戰略的寶劍出匣。作為此次APEC會議的東道主,中國提出的「亞太夢想」路線圖成了一大亮點。無論從「亞太自貿區」路線圖的推出,還是全方位鉤織的「亞太夢」,亞太地區經濟上的日益緊密,讓中國在外交中對於區域一體化施以濃墨。

向東,各方就推動實現亞太自貿區北京路線圖達成共識,成為APEC歷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成果;向西,推進「一帶一路」建設,即「絲綢之路經濟帶」戰略和「二十一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戰略,積極開拓中西亞、東南亞市場,並出資成立四百億美元絲路基金。亞太自貿區、「一帶一路」一東一西戰略,勾勒出中國未來外貿格局。

向西的「一帶一路」戰略,在互聯互通、絲路基金和亞投行的撐腰下清晰可見。從「一帶」出發,經渝陝甘,出新疆,沿途穿過哈薩克斯坦、俄羅斯和東歐,直抵德國港口城市杜伊斯堡;從「一路」出發,沿中國東海和南海,穿過馬六甲海峽,經斯里蘭卡,從紅海進入地中海,最終在杜伊斯堡完成閉環。所涉及的基本都是發展中國家,這廣大的腹地,有著權力真空的中亞地區,有著跟中國經貿來往密切的東盟地區,更重要的是有著公路、鐵路、港口、電網等基礎設施興建的資本需求,對於中國「一帶一路」戰略的推廣,阻力不大,希望很大。中國領導作用較強,較容易取得進展。

向東的亞太自貿區戰略的推行要困難許多,亞太自貿區涉及成員較多,其中很多是美國主導的TPP成員國,想要達成共識難度較大。在亞太自貿區和TPP之外,還碎片化地存在著各種雙邊和區域自貿區,想統合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不過,亞太自貿區一旦建成,將是中國力主推動的第一個跨洲的自貿協定,具有里程碑意義。據中國商務部研究院國際市場研究部副主任白明預測,亞太自貿區約於二零二零年形成雛形。

十多天前,二十一國在北京簽約成立法定資本為一千億美元的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亞投行),初始認繳資本目標為五百億美元,實繳資本為認繳資本的二成。亞投行是亞洲區域多邊開發機構,重點支持鐵路、公路、海港基礎設施建設,中國是該行最大股東,持股比例可佔一半,亞投行總部將設在北京,計劃二零一五年底前投入運作。

八日,在加強互聯互通夥伴關係對話會上,習近平發表題為《聯通引領發展夥伴聚焦合作》的講話,他宣布中國出資四百億美元,成立絲路基金,為「一帶一路」沿線國基礎設施建設、資源開發、產業合作提供投融資支持。未來五年,中國將為周邊國家提供二萬個互聯互通領域培訓名額。中國將捐出一千萬美元作為APEC正常運行的經費,是行政成本。未來三年,中國政府將為APEC發展中成員提供一千五百個培訓名額,用於貿易和投資等領域的能力建設項目。

無論是金磚銀行還是亞投行,以及「一路一帶」戰略推介,都是中國主動的破局之舉。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諮詢研究部副部長王軍認為,在世界貿易格局發生變化的過程中,中國作為貿易大國也有自己的貿易訴求,「一帶一路」戰略,希望在加強與東盟國家貿易往來的同時,又開拓中亞、西亞市場。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世界經濟所前所長陳鳳英認為,過去談了十年都沒談成的事,在這次會上實現了。亞太自貿區取得了突破性進展,最重要是通過了亞太自貿區路線圖。亞太經濟合作發展到今天,已經到了瓶頸時期,原來提到的貿易投資便利化、經濟技術合作等,都已經到了瓶頸,很難再有突破,而要突破瓶頸,合作就必須要創新。陳鳳英認為,此次建設亞太自由貿易區方面的成果是現實的,要解決亞太地區「自然分割」現象。陳鳳英認為,此次會議的另外一大突破,是通過互聯互通的藍圖,已經把內容做實了,互聯互通涉及三方面,硬件、軟件和人員,已經設定了時間表,即二零二五年,具有戰略意義。

稱各國領導人「同事」

習近平在十一日的領導人非正式會議上,對各國領導人改用「同事們」的稱呼,對各位「同事」的到來,表示歡迎,他在致辭中四次提到「各位同事」,在正式場合這種提法並不多見。學者普遍認為,如此稱呼可進一步拉近APEC成員之間的距離,明確大家都是一個大家庭成員。北京APEC取得了一批成果:亞太經合組織歷史上第一份紀念性聲明《共建面向未來的亞太夥伴關係——亞太經合組織成立二十五週年聲明》;通過了《北京綱領》;決定啟動和推進亞太自由貿易區進程,批准《亞太經合組織推動實現亞太自由貿易區路線圖》,標誌著亞太自由貿易區進程的正式啟動;批准了全球價值鏈、供應鏈、能力建設等領域的重要合作倡議;建立亞太經合組織反腐敗執法合作網絡;通過了《亞太經合組織經濟創新發展、改革與增長共識》;批准了《亞太經合組織互聯互通藍圖》;決定實施跨境教育、商務旅行卡、跨境旅遊等新倡議,惠及更多民眾。

十一日,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舉行,習近平致辭,習近平在講話的開頭中說,亞太經合組織的二十一個經濟體成員,他就好比是二十一隻大雁,引用唐代詩人白居易的「風翻白浪花千片,雁點青天字一行」,今天聚首雁棲湖,目的就是加強合作、展翅齊飛,書寫亞太發展的新願景。在結尾處,習近平再次引用古詩,他說,他期待這次會議將為亞太發展注入新的活力,「一花不是春,孤雁難成行」,以北京雁棲湖為新的起點,引領世界經濟的雁陣,飛向更蔚藍而遼闊的天空。

在九日的工商領導人會議開幕式上,習近平演講中率先引用唐朝詩人劉禹錫的「山明水淨夜來霜,數樹深紅出淺黃」描述北京當下的天氣。那幾天,習近平在「加強互聯互通夥伴關係」東道主夥伴對話會、亞太經合組織工商領導人峰會開幕式上發表了講話,時而古詩文,時而大白話,時而通俗淺顯、時而文藝腔調,交相呼應:有「朋友越走越近,鄰居越走越親」;有「有路才能人暢其行,物暢其流」;有「志存高遠,腳踏實地」;「大時代需要大格局,大格局需要大智慧」;「朋友多了,路才好走」;「如果說創新是中國發展的新引擎,那麼改革就是必不可少的點火器」;有「亞洲各國就像一盞盞明燈,只有串聯並聯起來,才能讓亞洲的夜空燈火輝煌」……習近平在主場外交場合,施展著他的自信和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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