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看中央疫情指揮中心記者會,特別注意兩件事,一是疫苗什麼時候到?二是致死率為什麼這麼高?
疫苗事關個人權益;至於致死率,各位也許知道,台灣目前感染新冠肺炎致死率高達4.72%,遠超過世界平均2.17%。根據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7月7日最新統計,COVID-19確診者死亡率前10名依序是:1.葉門(19.67%)、2.秘魯(9.36%)、3.墨西哥(9.18%)、4.蘇丹(7.53%)、5.敘利亞(7.33%)、6.埃及(5.77%)、7.索馬利亞(5.17%)、8.台灣(4.72%)。排名在台灣之前的許多是戰亂頻仍,而一向自詡醫療水準高的台灣卻不幸與這些國家同列。
為甚麼?
張上淳的放棄急救說是失言了
原因眾說紛紜,一時難以釐清。然而,6日當天,聽到專家小組召集人張上淳醫師說:「分析死亡個案發現很多都是放棄急救,醫學上叫DNR……很多都是10%到20%是病人或家屬拒絕插管拒絕急救……可是裡面還是有相當比例的病人,其實是可以救得回來的。」時,心中響起那句廣告台詞:「你累了嗎?」
DNR指的是病人本身簽署意願書或經由家屬簽署同意書,在病人臨終、瀕死或無生命徵象時,不施予心肺復甦
張醫師已為失言道歉,台灣社會一向寬厚,除非當事人犯下人神共憤的滔天大罪,這種失言一般都能獲得大眾的諒解。
張上淳醫師名聞遐邇,抗疫經驗豐富,一般相信即使是換人換黨執政,他仍會是台灣抗疫的要角。身為全國防控疫情最關鍵的醫療小組召集人,他最大心思當然是把更多病患從鬼門關裡救回來,這回怎麼會說出嚴重危害醫病關係,有悖常理的言論,這是大家所好奇的事。
致死率不尋常地高的兩種解釋
面對致死率不尋常地高,疫情指揮中心官員大致上有兩種解釋:一種解釋是,死者大都屬於60歲以上年長、慢性病患者;另一種解釋是,這是疫情爆發初期都會有的現象。
關於第一種解釋,越來越多人已清楚瞭解,高齡且慢性病患者一旦確診,死亡率偏高舉世皆然,疫情指揮中心並沒有解釋,為什麼台灣高齡且有慢性病者確診死亡率會比其他國家高?
至於第二種解釋,「疫情爆發初期,死亡率一定比較高」的說法,其實是一種想當然耳的說法,實際情況未必如此。例如紐西蘭、新加坡、越南、冰島、盧森堡、挪威、卡達等等,都無法用來證實這種假設,而且,台灣自去年武漢疫情爆發至少有1年3個月的準備時間,對病毒的特性不至於懵懂無知,治療應該很有經驗了。
這兩種解釋不管在事實與科學邏輯都是站不住腳的,疫情指揮中心這麼多專家學者,難道都不會有所質疑嗎?想必夜深人靜,這些疑問一定不斷地在如同張醫師這類白色巨塔頂尖的心靈中不斷盤桓。
「不是有邏輯的謬誤?就是我們遺漏些甚麼?」
從眾心理壓抑個人的獨立思考與判斷
筆者可以想像,當張上淳醫師從盈篇累牘海量般的資料中發現「簽署DNR的人數相當多,佔了不少比例」時,突然靈光一閃,這似乎解釋得通,又不違反疫情指揮中心定調的大原則,於是忙不迭地就在記者會中,與記者們「分享」他的觀點。
結果,甩鍋變炸鍋!張醫師,你累了嗎?
筆者試圖以經濟學上的「羊群效應」來解釋張上淳醫師這種現象。羊群效應是指經濟個體的從眾與跟風心理。羊群本是很散亂的組織,平時在一起也是盲目地左衝右撞,但一旦有隻領頭羊動起來,其他羊也會不假思索地重同一個方向動起來。
在人所建構的組織當中,從眾的心理發展到最後,往往會壓抑組織中個人的獨立思考與判斷,甚至為了共同的利益與目的下為組織辯護。在中央疫情指揮中心,陳時中部長無疑是領頭羊,而張上淳醫師不過是眾多跟著跑的羊之一。張醫師的失言不過是羊群效應的另一個例證,斲傷自己專業與視病如親信念的他是受害者之一,
當然,一次失言不足以讓張上淳醫師一世英明毀於一旦。但是,這次事件提醒我們一位官員、一個組織的信譽何等重要。尤其是嚴峻疫情下百姓視為依賴的中央疫情指揮中心,要靠長期績效的累積、無數次專業的發言與無可挑剔公正無私的道德自許,才能獲得民眾的信任。
仍未解答致死率偏高原因
張醫師道歉了,可惜的是他仍未解答「台灣疫情致死率偏高」的原因,中央疫情指揮中心至今也沒有改變說法。也許「真相」要繞很遠的路才能圓,也許要等待下一個「時空環境變化」的契機,我們才能恍然大悟中央疫情指揮中心真正的思考與心證。
希望不至於太慢,如有錯誤也希望儘速矯正,否則,受害的不只是聰明專業的張上淳醫師,而是會擴延到「羊群」之外。
*作者為自由撰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