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國安法下,「對天安門比中指」藝術照會展出嗎?考驗香港藝術自由的時候到了

2021-05-20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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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M+博物館計劃2021年開幕。該博物館被某些人視為亞洲版的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AP)

香港的M+博物館計劃2021年開幕。該博物館被某些人視為亞洲版的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AP)

仗著去年通過的港區國安法,香港的親北京政界人士希望當地一座新博物館不要出現他們所說的辱華藝術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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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位瑞士藝術品收藏家表示,他希望香港能堅持他當時得到的保證,那就是言論自由將受到保護。他在2012年捐贈了約1500件藝術品,時值1.63億美元(約台幣45.44億元)。

「這個展覽不應該由政治人物來策展,」希格(Uli Sigg)說,他指的是M+博物館即將舉辦的開幕展。「如果我們不允許展出名單上的作品,這對我個人來說也是一種非常嚴重的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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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中國對香港民主政治活動的壓制愈來愈多,將在今年稍晚舉辦的M+開幕展是對香港藝術自由的一次考驗。希克的藏品規模在中國當代藝術收藏界數一數二,其中包括《透視研究:天安門》(Study of Perspective: Tian'anmen)等政治敏感作品。這是一張黑白照片,其畫面是中國藝術家艾未未向北京天安門廣場豎起中指。身為此次展覽的共同策展人,希克所捐贈的部分作品將在開幕展上展出。

中國政府去年6月份實施的國家安全法賦予相關部門廣泛的新權力,包括把煽惑鼓動仇恨中央政府的行為認定為犯罪。

當地官員和博物館管理層尚未回應對任何具體作品的擔憂。但香港藝術界的許多人士擔心,希克捐贈的某些藝術品永遠也不會展出。

長期倚重金融業的香港也在努力成為全球藝術中心。香港是全球最大的藝術品拍賣市場之一,巴塞爾藝術展(Art Basel)只在全球三個城市舉行,香港名列其中。

引起這次爭議的作品是一幅艾未未對著天安門豎起中指的照片。他對全球各地標誌性建築都做過這個手勢並拍攝成照片,包括白宮和艾菲爾鐵塔等。

艾未未。(美聯社)
艾未未。(美聯社)

相關部門3月曾邀請媒體参觀M+博物館,據參與此次活動人士的報導,M+館長華安雅(Suhanya Raffel)說艾未未的作品將被展出。

幾天後,親北京的香港立法會議員容海恩(Eunice Yun)針對這個問題向香港行政長官林鄭月娥(Carrie Lam)提出質詢,她質疑艾未未的作品辱華,並可能違反了國家安全法。

容海恩後來接受採訪時說:「你要怎麼和一個小朋友去解釋一個中指對著天安門呢?」她也敦促博物館把任何冒犯性作品從館藏中下架。

林鄭月娥最初回應說,藝術自由在香港受到尊重,但幾天後她改變了立場,說如果創意作品被視為違反法律,政府將予以嚴肅處理。

策展人的處境有些尷尬,因為該法律界定違反國家安全行為的措辭既寬鬆又模糊,而警方往往只有在涉嫌犯罪的行為發生後才會採取行動。

M+博物館在一封回應記者問題的電子郵件中稱,該博物館將遵守香港法律,一如既往秉持最高的專業操守。當被問及華安雅承諾展出艾未未的作品時,該博物館不予置評。

M+博物館的管理機構西九文化區管理局(West Kowloon Cultural District Authority)表示,從未打算在開幕時展出艾未未的《透視研究:天安門》。至截稿前,該作品仍展示在M+網站上。

包括贈品和購買的47件藏品在內,該博物館獲得的希克藏品也包括其他藝術家的政治敏感作品。其中一幅畫是毛澤東在查看一個小便池。另一幅畫則再現了1989年中國親民主抗議活動中的一張知名照片,該照片拍攝的是一輛三輪板車拉著兩名受傷的學生飛奔就醫,但在畫作中學生的位置變成了兩隻流血的企鵝。

將近30年前,希克開始收藏當時鮮有人關注的中國新興先鋒派藝術家作品,及至今日,他搜羅到的此類藏品包羅萬象。現年75歲的希克從1979年起在中國生活,當時他是瑞士電梯製造商迅達集團(Schindler Holding AG)的高層,後來於1990年代末擔任瑞士駐華大使。希克在瑞士駐華大使館和他位於北京的住所都懸掛過他的藏品。

後來,希克決定把包括油畫、照片、裝置藝術和多媒體作品在內的這些藏品捐贈出去,方便中國民眾欣賞本國藝術。希克曾考慮過上海和北京的某些博物館,但藝術家艾未未建議他不要如此行事。

艾未未對他說:「如果你做這樣的一個決定,不如直接把你的作品扔在你旁邊的那個湖裡。」希克在瑞士毛恩湖邊有一處住所。

在與香港高層官員交流之後,希克說他對香港的言論自由充滿信心。根據相當於香港憲法的《基本法》,對香港言論自由的保障將持續到2047年。這個面積約為70萬平方英尺(約6.5萬平方公尺)的海濱博物館被某些人視為亞洲版的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useum of Modern Art)。

艾未未接受採訪時說,希克當初把香港作為捐贈目的地是合理的,但港區國安法一實施,香港就失去了其特殊的半自治地位。

艾未未說:「香港已經不再是以往的香港。」他也認為,希克的藏品包含太多在中國看來有政治問題的作品,這樣的私人藏品系列絕不會見容於中國。

希克說他仍然希望自己夢想成真。

「希望將來有一天,中國人可以看到這個藏品系列完全展示出來,」他說。「這並非我個人的事情,而是具有長遠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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