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珍專欄:誰能庇得天下寒士俱歡顏?

2014-09-15 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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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勝文不能只訴求「有錢何必選市長」,得清楚告訴選民「連家的財富肯為台灣奉獻什麼?」(圖為連勝文市場拜票時選民含淚陳情/葉信菉攝)

連勝文不能只訴求「有錢何必選市長」,得清楚告訴選民「連家的財富肯為台灣奉獻什麼?」(圖為連勝文市場拜票時選民含淚陳情/葉信菉攝)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杜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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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七六一年春,已近半百之年的杜甫一路奔逃入蜀,終於在親友幫助下,於成都浣花溪畔蓋了間茅屋,這就是著名的「杜甫草堂」。有了棲身之所,豈知深秋風卷三重茅,屋破雨漏腳如麻,所謂詩窮而後工,一夜未眠窮途潦倒的杜甫,寫下這千古名句,屋破得到底有多徹底,「老人」家身子骨如何受凍受饑,沒人記得,但這氣魄萬千的三句卻很難輕易被人遺忘。

杜甫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的時候,已經是在安史之亂後流離漂蕩了五、六年,其間曾被叛軍俘虜,好不容易投奔即位的肅宗,也被肅宗授以左拾遺,卻為了營救房琯而不見容於肅宗,一貶就貶到了華州司功參軍,從此遠離他心心念念的朝廷,「男兒生不成名身已老,三年饑走荒山道」,狼狽不堪地入蜀,連村童盜賊秋風秋雨都欺這唇焦口燥呼不得的老人,挨不過十年,他就走了。

杜甫最倒楣的時候,他想的不僅止是自己的處境,他想的是天下與他一樣窮愁潦倒的寒士們。詩末,他如此結語:「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這一「嗚呼」,就是一千二百多年過去了,封建皇朝都垮了一百年,廣廈平地起,台北上海比拚都要在百層以上,豪宅比面積比建材比坪數金額,就是沒一間給寒士遮風擋雨。無殼蝸牛躺在忠孝東路已經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而「巢運」即將再起;桃園航空城畫了好大一個經濟之餅,反迫遷聯盟微弱的呼聲連月兔都懶得理;高雄氣爆爆掉了小民居所,還好有個台積電,沒多說任何話就把屋給修繕了…千年前的詩人之夢,有勞科技大老出手才得以勉強沾個邊。

窮人的富裕夢,擺在國民黨台北市長參選人連勝文推出的競選文宣,更見反諷。這支文宣短片主題是「希望的種子」,主軸卻是:如果很有錢、如果我爸爸很有錢、如果我是連勝文…,受訪者從買名牌到買城堡、什麼事都不做到一直玩…,結論是:連勝文這麼有錢,可以過得無憂無慮何必選市長?

對手頂著連勝文「含著金湯匙出生」,他就正面迎擊,這是一種極為正面的性格,有錢不是罪惡,有錢人和所有一擁有相同的參政權,挨罵的比率即使不會更高,但肯定也不低,這不能說錯,問題是:一支影片播完了,連勝文你這麼有錢,你的錢要幹嘛?連勝文的答案是:「市長不是要攻下一座城堡,而是要播下一顆希望的種子。」簡直不知所云,希望的種子需要你播嗎?陳樹菊早不知播下多少希望的種子了,別說選市長,她連選里長的興趣都無。連勝文要播下的種子是像他一樣有錢?還是像他一樣有個富爸爸?

公職本來是要服務社會,對願意承受萬般檢驗從政或參選者,原則不宜負面揣測其服務之心,但是,做為一個什麼都擁有的「生而勝利組」,連勝文既要競選公職,就不必一再強化自己什麼都有不必選市長,這些眾人都已經知道,甚至完全明白即使落選,連勝文的人生依舊可以「買名牌(甚至買城堡)、一直玩一直玩」;連勝文在擁有一切的人生之後,還要選市長,不能不嚴肅面對真正的問題:你什麼都有了,還要一個市長位子當玩具嗎?如果你當市長,能給眾人什麼?

談悉達多王子捨棄一切權力財富,嘗盡人世百劫成佛,是太誇張的事;但連勝文得問問自己:曾經或願意捨棄任何東西,為的是他人?連家父祖連震東在日治時代成立仁濟(醫)院,就是是扶窮濟弱,從行旅病人到無依老人,從棄嬰到客死異鄉之窮民殯殮,甚至相傳很長一段時間,但凡槍械鬥毆無人敢收容之亡命之徒,仁濟一概先救再說,如今的仁濟醫院卻陷入養地爭議,迄今依舊都更無解,富過三代後,連家還有心就得想想:如果沒有(市長)權力,還能為台灣做什麼?

希望的種子從來不是權勢者播下,連家的權力曾經在一人之下,連家的財富還可繼續富上幾代,這不必是參選的包袱,但肯定不可能是爭取選民支持的理由,別說寒士,一般選民也不必拿手中僅有的一票,為連勝文錦上人生添朵他看都看不到的小花吧?距離選舉還有二個多月,連勝文還來得及好好說說:你(和你家的財富)能為台灣多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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