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遇見金芝善時,這種想法僅僅是一個種子,隨著他們聊的越多,種子開始慢慢發芽。
他們的關係不尋常,肯定不是典型的囚犯和看守關係。
全光進說,囚犯甚至不允許直視看守,他們之間就像「天與地一樣」。
但是他會示意金芝善過來,然後隔著她牢房門上的鐵條,低聲交談。
「有一個攝像頭,但斷電時,通常看不到畫面,有時攝像頭也會被稍微移開。」
「所有囚犯都知道誰跟誰更親近,但警衛掌握著監獄的權力。」
全光進說他格外照顧她。「我覺得我們聯繫在了一起。」
初次見面約兩個月後,他們的友誼就顯得格外重要。
金芝善受審後,被判四年三個月監禁,服刑地點是令人恐懼的轉車里監獄集中營(Chongori prison camp)。
她知道自己可能永遠無法活著走出轉車里監獄。曾在那裏服刑的人在採訪中透露,這所北韓監獄中有猖獗的虐待行為。
她說:「我很絶望,想過十幾次自殺,哭了又哭。」
「去了監獄集中營(prison camp),你就被剝奪了公民身份。」全光進說,「你不再是個人,和動物沒什麼分別。」
一天,他對金芝善悄聲說了幾句話,永遠改變了兩人的人生。
「我想幫助你,姐姐。你可能會死在監獄集中營。我能救你的唯一方法就是幫你離開這裏。」
但是像許多北韓人一樣,金芝善學會不輕信他人。她認為這可能是對方的詭計。
「所以我跟他對質,『你是間諜嗎?監視我、摧毀我,你會得到什麼好處?』但是他一直否認。」
最終,全光進說,她應該讓他幫助逃到韓國,而且還想和她一起去。
事實是,由於在韓國有親戚,他的社會地位低下,影響前途。這是北韓戰爭造成的全國性裂痕。
但是這些親戚也給他帶來希望,一個不同的未來。
全光進給她看親戚的照片,這是他上次回家時從父母家順出來的。背面用小字寫著地址。
金芝善開始相信他。
但她還是很害怕。
「我的心跳得像瘋了似的,」金芝善說, 「北韓歷史上從來沒有一個囚犯和一個守衛一起逃脫。」
去年7月12日,全光進明白時機到了。金芝善轉監的日子就在眼前,他的上級也回家過夜。
在黑暗的掩護下,他們跳下窗戶,翻過圍欄,穿越稻田,並成功渡河。
「我不斷跌倒、絆倒,」金說,她的身體因幾個月關押而虛弱。
但是他們安全抵達河岸。然後邊境駐軍守衛哨所的探照燈,照亮離他們約50公尺的地方。
「我們以為邊境駐軍已經發現我們從拘留場中逃跑,所以加強安保」,全光進說,「但我們邊躲藏邊看,他們只是在換崗……換崗時我們可以聽到守衛說話。」
「我們等他們換完……30分鐘後,又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