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評析:鮮血沒有風采─從恐襲說起

2014-03-06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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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恐襲事件發生後,正在北京召開的政協、人大兩會維安加倍(中新社)

昆明恐襲事件發生後,正在北京召開的政協、人大兩會維安加倍(中新社)

昆明恐襲眾說紛云,中國政府定性為疆獨分子的恐襲,據報道,當他們在昆明火車站大開殺戒時,口中唸唸有詞,他們以民族大義來掩飾他們的反人類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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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得說回來,中國政府亦不應視新疆問題僅僅在於一群離心分子身上,只要把他們纖滅,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其實,民族問題、宗教問題,甚至分離問題,並不只有中國會出現,好多國家都面對相同的難題,十分辣手。此時,有關政府更需運用政治智慧化解危機。

過去有不少人把新疆問題不是歸咎於中國民族政策,便是怪罪於國際恐怖主義,後者更是中國經常用來解悉疆獨恐襲近年愈見頻繁的原因。

中國民族政策有錯嗎?事實上,近年中國政府非常緊張少數民族問題,不斷送上恩惠,從增加政治代表到大量經濟援助,可惜未能顯著緩和族群間的緊張情緒。為甚麼?過去已經有過不少評析,在此不贅。或許,我可從去年在新疆的一些小事說起。

新疆是中國最西邊,靠近阿富汗等中亞地區,當然是有時差了。怎知當我來到才知道,這裡竟存在兩個時間,一個是北京時間,另一個是新疆時間,後者比前者晚兩個小時。

維族人用新彊時間,早上八點鐘上班,北京時間則已是十點鐘,是漢族人的上班時間。

一時間,我都混亂起來了。友人說,北京時間是新彊的官方時間,新彊時間是維族人私下用的。中央政府的理由是為了統一,不理會新彊的地理時間。其實我想最重要是要顯示中央在新彊的支配權。

中國政府始終擺脫不了中央意志,當一有衝突或恐襲事件發生後,便一味由上壓下去,監控維族人的一切活動。今次昆明恐襲,相信維族老百姓又會面對新一輪的監控了。大凡與宗教有關的群體活動,亦受到懷疑。

現在,中國政府指獨疆已成國際恐怖主義一部份,企圖尋求中亞國家的反恐合作。

究竟國際恐怖主義對新疆有何挑戰?在此,我也想講個故事。

當我在中亞地區採訪時,一次,我踫上一群阿富汗人,由於我在塔利班時代到過阿富汗,他們都感奇怪,就這樣大家打開了話閘子來。原來,他們服務於一國際救援組織,得與塔利班打關係。

其中一位突然問我:你懂普通話嗎?我回說,當然,為甚麼這樣問?他就告訴我,塔利班有成員說普通話,把我嚇了一跳。他又說,他見過一位,不是阿富汗人,不是巴基斯坦人,而是新疆人,他已被抓進政治監獄裡。

新疆與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接壤,又同是伊斯蘭地方,之前曾不時有報道指新疆極端分子在巴基斯坦受訓,我終在旅途上得到有關消息。

巴基斯坦塔利班野心勃勃,他們想在中亞地區做王,因此,他們首先駕馭了阿富汗塔利班,而阿富汗愈動盪,他們感到對他們愈有利,其他地方亦然。換言之,他們就是要製造亂局。

阿富汗大選在即,他們對所有非我族類的候選人,發出了死亡威嚇,連巴基斯坦情部局 ( ISI ) 也表示無可奈何。

聽聞ISI只不過在玩兩面手,對打擊塔利班不怎麼落力,塔利班在巴國北部邊境開設的神學院,其門如市,名義是照顧受到生活挫敗的穆斯林弟兄,實情是洗腦,訓練新成員。

塔利班為何要招攬新疆人?原因顯然而見。但,我們也得要分清楚,分離份子、恐怖分子與族群衝突之間,不可隨便劃上等號,亦不表示無可解決。

回望當代歷史,當中以北愛爾蘭問題最後成功獲得解決,最值得借鑑。

過去北愛的長期血腥衝突,其背後原因,錯綜複雜,有宗教信仰、政經地位、意識型態、族群身份等,這一切與新疆問題都有相似之處,結果英國和愛爾蘭兩國政府和北愛八個黨派共同達成政治協議,透過修改政策和法律,以達成自治、權力的平衡、改善經濟分配等,讓人民終於可享和平。

究竟,他們如何能得以坐下來談判?

明顯地,這與民主制度不無關係。一直尋求愛爾蘭統一的愛爾蘭共和軍 ( IRA ),自八十年代以來,不斷掃諸恐怖主義活動。打生打死後,IRA及其在北愛的政治代表新芬黨,最後有感恐怖活動難以達致目的,他們遂開始願意接受放棄暴力,謀求政治解決方案。與此同時,英國亦意識到,不能再繼續執行對北愛的歧視性統治,因此接納新芬黨坐到北愛談判桌旁,令和談有了新突破。

鮮血沒有風釆,只有透過政治協商,以和平手段公平化解分歧,才是上策。當民心歸順,恐怖主義也應失去相對的吸引力。

*作者為香港獨立新聞工作者,亞洲知名戰地女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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