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維庭觀點:韓國瑜雖敗但成功召喚這群人,恐成政府新任期最大挑戰

2020-01-11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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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總統候選人韓國瑜演講擅於修辭、渲染力十足。(資料照,顏麟宇攝)

國民黨總統候選人韓國瑜演講擅於修辭、渲染力十足。(資料照,顏麟宇攝)

國民黨總統候選人韓國瑜演講擅於修辭、渲染力十足,大家都知道了。3年前他跳出來選黨主席,說選情像洗三溫暖,「肚臍眼以上冷冰冰、以下熱呼呼」;去年大選他則說「民調冷冰冰、民心熱呼呼」,冷熱之間,溫差劇烈,連同跑他選舉造勢場的記者都形容,每次離開台北,到他造勢場合,總被全場的自發熱情震撼不已,回到台北再遇同溫層,卻又冷淡漠然,或語帶嘲諷,卻總也疑惑兩極差異,評價的,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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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的當然不只記者,還包含韓國瑜自己。他說自己被「黑」,面對的是政治對手、媒體與國家機器的複合體,但他也說,「每天早上起床洗臉照鏡子,我還是覺得我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他見人群總也不變,老拱手作揖招呼,被高喊給「韓總統」鼓掌時,會輕聲低喃「不敢當、不敢當」,與黨內眾大老同台時,總先作勢請前輩往中間站,大手大腳跨步迎人、熱情直率拍肩握手。

韓國瑜口號渲染力十足 自己先成「大選產業鏈」

自認初心未變,支持者熱擁,但這1年多來,他的人氣卻起起伏伏,全賴一場場造勢反覆展示實力仍在:6月初的凱道造勢助他闖過初選關,9月8日在三重喊出「恁爸等你」再創熱潮;10月16日,他的「傾聽之旅」從屏東鵝鑾鼻起跑、台南、嘉義、雲林,一縣一縣造訪產業界、關心弱勢,批評者認為他躲避市議會質詢,支持者認為他甩開「黑」他的泥淖,一站一站,他說自己聽了「360行的心聲」,「359行都在害怕現在、擔心未來」,唯一例外,就是政治。

他慣用的4字詞語唸得鏗鏘有力:人民只想「安居樂業」、為政者卻在「吃香喝辣」,「這3年多來,人民過得太辛苦了」是他最高頻率的起頭句,細數蔡政府的外交斷交、兩岸對立、旅遊業沒生意;數字背得熟爛:說風電花2兆、前瞻燒8800億、慶富案掏空325億、立委在高鐵掉300萬不查、納稅錢養網軍、空污用肺發電;「人民給了你民進黨機會,立法院也過半,你為、什麼不好好做?」,那個「為」字總拉長尾音,「做得好,連我都想投妳蔡英文一票!」

20200105-立委柯志恩5日舉行造勢活動,總統參選人韓國瑜出席。(盧逸峰攝)
這1年多來,韓國瑜的人氣卻起起伏伏,全賴一場場造勢反覆展示實力仍在。(資料照,盧逸峰攝)

因為場次太多,他講得流利,一次又一次,台下支持者記憶點鮮明,那些對施政的不滿,再歸結凝練成年度代表字「苦、悶、翻、亂」,聽來特別解氣,他的「庶民伙伴」在媒體推波助瀾下成了「五虎將」,造勢場上成了分身,連多位直播主都寸步不離跟著他。2次選舉下來,言必稱要打造各式「產業鏈」的他,自己先成了「大選產業鏈」。

蔡英文批韓國瑜「編故事」 成功深植反對者的心

這套敘事,到了4場政見與辯論會中更為昇華,蔡英文指責韓「解釋了也不聽,只顧編自己的故事」,那「故事」包含了:政府貪污舞弊、總統被新潮流綁架、國家機器打壓他、中華民國會滅亡。她質疑他沒有證據,像那只引擎蓋裡的監聽器,「信口開河」,他卻說她迴避,「進到小巷子」,肅貪講成黨爭,不敢講台獨萬歲、也不擁護中華民國。雙方無從交集,成了向各自支持者的交待大會。

蔡英文似乎覺得,今天遇上的只是一個能言善道的對手欺哄了選民,他的「故事」全是編造,即便每回政見會時,她總以「我剛很仔細聆聽了……」開頭,卻總有多處聽而不聞,或聞卻難答。蔡英文或也忘了,她加諸在韓國瑜身上的「故事」,令他懊惱不甘程度也不惶多讓,且成功深植反對者心裡。

20191229-公視總統候選人電視辯論會,國民黨總統參選人韓國瑜與民進黨總統參選人蔡英文交互詰問。(蔡親傑翻攝公視)
總統蔡英文(右)在辯論會上指責韓國瑜(左)「解釋了也不聽,只顧編自己的故事」。(資料照,蔡親傑翻攝公視)

她批他走進中聯辦、有親中危台之嫌,那場他直面年輕人參加的網路脫口秀,也使觀眾戴上了一副紅綠立體眼鏡,生生地看成兩部劇情:62歲的老男人傲於養生有道,邀小伙子比拚拉筋體操,成了「看到對岸膝蓋軟會下跪」的隱喻;被問「哪個國家危害台灣」,他長篇解釋了九二共識,並特意表明是「聯合國和其他國家叫它」中華人民共和國,以展示異於中華民國的「一中各表」精神時,卻換來蔡英文都誣指他「不敢講出中國」。面對主持人說台下「超過9成」不喜歡他的年輕人,他拿起「韓導」綽號自嘲,「你可以討厭我、不喜歡我,但請你好好地看我的政見。」

韓國瑜成功凝聚對蔡政府施政不滿族群

反對韓國瑜的人,認為他口花花,背叛對高雄市民承諾,「酸,溜之大吉」,他則說自己在「天意與民意間掙扎不已」,並認為1年來高雄市政端出成績,3個副市長也都是中央部長級,「貨出人進」初有成效,又是兩方評價沒有交集,網上許多年輕人,聲稱對韓粉爸媽束手無策。但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場大選中,他成功凝聚與總結了一群對蔡政府施政不滿的族群。他召喚1980年代四小龍時期的榮光,引起一群中高年齡層支持者的強烈共鳴。

「40歲以上的朋友,你們有多久沒聽到『台灣錢淹腳目』這句話了?」韓國瑜總這麼問,喊出滿天星人才培育、六塊肌國土規劃,他以極為素樸的直覺講述想像國政目標,認為自己能以不帶意識形態包袱地廣納四方客、賺進八方財,送出國1年即能培育出接軌國際的下一代,因此,「何懼之有?」

20200105-立委柯志恩5日舉行造勢活動,國民黨與韓國瑜支持者出席踴躍。(盧逸峰攝)
這場大選中,韓國瑜成功凝聚與總結了一群對蔡政府施政不滿的族群。(資料照,盧逸峰攝)

只是,大選結果出爐,更多的人選擇他口中的「再被蔡英文騙第2次」,畢竟「選舉最大的秘密,是票多的贏」,但那些被他召喚起的動能,對執政者失去信任的一群人,已經回不去了。即便它不再叫「韓流」,那個青銀世代間的極化、難以同理與弭合,將成為政府新任期的最大挑戰,隨時可能都再達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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