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記得,1931 年4 月20日台共組織在台北市幸町(備註一)翁水進住處樓上,秘密召開「台共」二次會議,遵從「共產國際東方局」的指示,成立共黨第二屆臨時代表大會,王萬得、潘欽信、蘇新、蕭來福被指派擔任籌備委員。
接著是 5 月25日、26日兩天,王萬得以台共中央委員會代表,在台北市大安區台北工業學校(現在忠孝東路三段1號的國立臺北科技大學)後面的張宅,召開台灣北部重要的台共黨員會議,簡娥與郭德金都受蕭來福之邀參加該會議。
自5 月31日起連續三天的夜晚,潘欽信以「共產國際東方局」代表,自中國趕回台灣主持台共第二次臨時大會,地點是台北淡水八里坌(現在新北市八里區)鄭水龍住宅。
參加黨員有蕭來福、顏石吉、蘇新、劉守鴻、莊守、王萬得與當日會議的唯一女黨員簡娥。
郭德金說:「台共在台北開的兩次重要會議,簡娥都是會議的唯一女同志。當大家討論有關新政治綱領草案時,她都很認真聆聽,偶而會提出中肯的意見。大家都很尊重她,並且認為『女鬥士』非她莫屬。」
「簡娥平日說話慢條斯理,一旦面對日警或是為弱勢爭取權利,她絕不逃避問題、或是避重就輕;除此以外,簡娥的冷靜變裝,讓日警無法識破她的真實身分,我和潘欽信等男同志都望塵莫及。」
簡娥的聰慧與機智隨即受到潘欽信的注目,因此最後黨中央委員由潘欽信推薦,「潘欽信、蘇新、顏石吉、劉守鴻和王萬得任黨中央委員,簡娥和蕭來福被任命中央委員候補委員。」,決定新政治大綱(潘欽信的草案)。
談到被任命中央候補委員往事,簡娥說:「他們都認為我的經驗豐富,因此會議結束後,為了黨的擴大,需要有人奔走聯絡,所以又選我和顏石吉,擔任中央常務委員聯絡員;若有重要信件寄達,就負責交給潘欽信和蘇新等人。」
自此,簡娥有較多的機會接觸潘欽信;1931年 6月初,農組運動與台灣共產黨組織多了一對革命情侶。
備註一:幸町是日據時期,台北市的一個行政區,位於蒲山町以南,是日本人的住宅區。幸町和蒲山町都在台北車站的東側; 忠孝東路以南地區為幸町,以北地區為蒲山町。
傳統社會中的新女性代表
不經意的相遇往往能改變一個歷史或人的命運。當簡娥被潘欽信提拔為黨的重要幕僚,也被公認是值得信賴的黨員,因此留簡娥在台北擔任他的連絡員,自此也改變了簡娥的後半生。
出席第二次「改革同盟」的唯一女鬥士簡娥,是自己從淡水搭船到觀音山(八里坌山)參加該會議,她笑著說:「那時年輕,我又比其她同年紀的女幹部或女同學調皮些,所以參加同盟大會時,為了避警察耳目,機智的變裝成一名男子。用髮箍固定頭髮,再戴上一頂無邊的男人便帽,穿著日本男人穿的「地下足袋」(日式的分趾鞋、長靴子)。」
至於潘欽信,簡娥說:「剛開始對他的背景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是第三國際組織,從中國派回台灣領導台灣共產黨,也沒人告訴我,真實姓名的潘欽信還有很多假名」。
一向服從黨的安排、做事負責任的簡娥,認為只要知道對方真的是「同志」就夠了。
透過簡娥介紹認識郭德金時,他已經95歲,每次和簡娥見面,均由我開車接送。與潘欽信、簡娥均屬深交關係的郭德金,時常提到簡娥與潘欽信這一段戀情。
說起簡娥舊事,郭德金總是佩服萬分,對於潘欽信則是惋惜與敬重。他強調:「如果說謝雪紅是為台灣犧牲一輩子,簡娥就是為台灣犧牲半輩子。」
又說:「潘欽信生前很想見從未謀面的兒子,但都被簡娥婉拒;甚至潘欽信的太太廖盆,因受丈夫之託,試著找簡娥幾次也碰了軟釘子。」
*作者為作家,海外女作家協會永久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