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誤判危機 安倍新內閣爭取與北京和解

2014-09-13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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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晉三率領日本新內閣。

安倍晉三率領日本新內閣。

在中日充滿誤判危機之際,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安排了多名「知華派」加入新內閣和自民黨高層,被視為釋放與北京和解的訊號。中國高層首次隆重舉行抗日戰爭勝利紀念日活動,國家主席習近平強調「歷史無法重來,未來可以開創」,將推動中日關係長期穩定健康發展。中日兩國正研判,十一月在北京舉行的APEC首腦峰會,兩國領袖是否展開首腦會議。安倍新內閣中,右翼保守派仍佔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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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最近公布的新內閣,有很多微妙的安排,其中多名「知華派」的加入,被視為釋放與北京和解的訊號,反映中日近兩年間的「誤判危機」,已經影響到兩國深遠利益,亟欲尋找化解的突破口。

中日兩國猶如兩個永遠不能搬家的「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中日關係是繼續走向「政冷經冷」戰略互損,還是逐漸回歸「政熱經熱」的戰略雙贏?九月三日,日本首相安倍晉三進行了重要的內閣改造和執政自民黨高層改組,親華派「元老」谷垣禎一、二階俊博等擔任政黨要職。同日,中國高層首次隆重舉行抗日戰爭勝利紀念日活動並召開座談會,國家主席習近平講話強調:「歷史無法重來,未來可以開創」,中國將一如既往致力於發展中日關係,推動中日關係長期穩定健康發展。歷史性的一天是否會成為歷史性的拐點?引人矚目。

亞洲週刊獲悉,今年十一月在北京舉行的亞太經合組織(APEC)首腦峰會,目前中日雙方均在通過各種管道為此進行溝通,各自都在研判對方的戰略核心利益。基本的應對方案成型:中日首腦見面握手順其自然,但是否就此在APEC峰會上正式展開兩國首腦會談以及談什麼怎麼談,尚未最終定論。因為中日雙方均不願陷入戰略誤判的陷阱,找到相向而行的戰略目標至關重要。

自兩年前日本政府公開將釣魚島「國有化」和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正式參拜靖國神社後,中日關係陷入了四十年來前所未有的緊張對立困局。

今年九月,既是曾在中日友好交流史上寫下難忘一頁的中日青少年三千人大交流四十週年,也是日本政府將尖閣諸島(中國稱釣魚島)「國有化」兩週年。中日關係在時空交錯和戰略定位轉向中陷入了不少誤判與錯失,致使中日兩國關係陷入了漸行漸遠的日益對抗緊張困局中。

往事並不如煙。兩年前四月,時任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突然拋出計劃利用東京都財政購買釣魚島,掀起了一場旨在逆轉中日關係的政治風暴。亞洲週刊在當時就警醒地作出報道,提出這將是中日關係走向全面對抗的重大信號(詳見本刊二零一二年五月六日封面專題《石原購買釣島陽謀背後》)。但是,中國有關方面卻把石原購島輕視為「政治作秀」,中國主流媒體更嘲諷這是石原的政治「鬧劇」,而中方又誤判日本政府不會「購島」,結果在時任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與時任日本首相野田佳彥會談後不過兩天,日本政府就以高達二十億五千萬日圓(約二千萬美元)將釣魚島「國有化」,把中國逼到了退無可退的「牆角」,中日關係迅速轉向惡化。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自民黨在眾議院大選中取得大勝而重新奪回執政權,安倍晉三梅開二度再次成為了日本首相,這也是戰後吉田茂之後第二個能夠重新登上首相寶座的領袖。早在二零零六年安倍第一次擔任首相時,就作出了首訪中國的「破冰之旅」,為因前任首相小泉純一郎參拜靖國神社而陷入僵局的中日關係「解套」。由此,中國媒體還天真地指望再任首相的安倍晉三能夠再度成為中日關係的破冰者,結果卻不料安倍「變臉」,成為了親美抗中的急先鋒,中日關係雪上添霜,中日釣魚島主權爭端頻頻出現軍機艦船對峙危險情勢。殊不知,這些緊張升溫的對抗與危險,正是急於要放棄專司防衛、解禁集體自衛權的安倍政權所夢寐以求的。

在去年十二月安倍以首相身份正式參拜靖國神社後,中方又打錯「板子」,緊急叫停了至少四百多項中日民間友好交流活動,讓經過較長期計劃準備、特意為紀念中日友好和平條約簽署三十五週年而策劃的涉及數百個友好姐妹城市的交流活動無奈被取消,令數十萬真心期待中日友好和交流的民間人士黯然神傷。

同樣,日本政府也誤判了中國盡最大努力來維護中日關係大局的善心善意,不斷在釣魚島領土主權爭議與歷史問題上挑戰中國「底線」。安倍政權更錯誤地認為,可以不設條件,恢復中日首腦會談;可以通過聯美制華,圍堵中國的崛起。

今年九月三日,中國迎來了六十九年來第一個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紀念日。當天上午,中國領導人習近平率領李克強、張德江、俞正聲等政治局七常委來到蘆溝橋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紀念館,與首都各界代表一起,向抗戰烈士敬獻花籃。紀念儀式後,習近平等走進展廳,參觀《偉大貢獻——中國與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專題展覽。下午,中共黨政軍在人民大會堂舉行座談會,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六十九週年。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在講話中指出,歷史無法重來,未來可以開創。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偉大勝利,就是要銘記歷史、警示未來。

習近平指出,近代以後日本軍國主義發動的侵略戰爭給中國人民及廣大亞洲國家人民帶來了慘絕人寰災難。這些都是鐵的事實,是不容否認的,也是否認不了的。習近平強調:「在事實和公理面前,一切信口雌黃、指鹿為馬的言行都是徒勞的。黑的就是黑的,說一萬遍也不可能變成白的;白的就是白的,說一萬遍也不可能變成黑的。一切顛倒黑白的做法,最後都只能是自欺欺人。」習近平明確表示:「決不允許否認和歪曲侵略歷史,決不允許軍國主義捲土重來,決不允許歷史悲劇重演。」

中國高調和高規格紀念抗戰勝利,中共最高領導人習近平的講話,引起日本輿論震動。日本媒體認為,這是中共總書記習近平上任以來第一次就中日關係發表公開講話,明確提出了「正確對待和深刻反省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歷史,是建立和發展中日關係的重要政治基礎」。三個決不允許,顯示了中國對日本否認和歪曲侵略歷史的「零容忍」強硬姿態。

今年來,中國通過人大決定確認了兩個國家紀念日,將九月三日確定為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紀念日,將十二月十三日設立為南京大屠殺死難者國家公祭日。同時中央檔案館自七月三日起首次在其官網陸續全文公布四十五名受審日本侵華戰犯的親筆供詞,包括筆供的中英文內容提要、筆供原文和譯文等。各地紛紛建立抗日紀念館,包括日軍慰安婦史料館等,多方位多視角還原日本侵華史實,揭露日本侵華罪行。這些鐵證般歷史事實,有力地回擊了日本右翼勢力企圖否認和歪曲侵華歷史。

中國反制日本右翼勢力

此外,中國還開始充分利用網絡新媒體等平台,擴大在國際輿論中揭露日本侵華罪行。日本輿論認為,此次中國規模盛大地舉行抗戰紀念日,除了激發鼓舞民眾愛國心,增強黨的凝聚力外,也是罕見地向日本施壓,反制日本右翼勢力。當然,在習近平強硬講話中,也首次明確指出了中國將一如既往致力於發展中日關係,願意在中日四個政治文件的基礎上推動中日關係長期穩定健康發展。這也暗示了中日關係改善暗藏轉機。

無獨有偶。九月三日,日本首相安倍晉三進行了其執政以來第一次內閣改造以及執政自民黨高層負責人改組。在十八名內閣閣僚中,留任了官房長官菅義偉等六名重臣,八人為首次入閣,女性閣僚從原來兩人增加到五人。同時將原自民黨幹事長石破茂任命為新設的地方創生大臣。在執政自民黨高層的權力結構中,安倍除了留任高村正彥為副總裁外,其他四個高層要職即自民黨大管家的幹事長由谷垣禎一出任,總務會長由二階俊博擔任,政調會長交給稻田朋美,選舉對策委員長讓茂木敏充擔綱。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自民黨在失去政權三年三個月後再次由安倍晉三奪回執政權,當時安倍晉三將其內閣定位為「危機突破內閣」,此次改組則以「實行實現內閣」自勵,顯示安倍政權的穩固性與執政的長期性。安倍此次改組內閣與自民黨高層,可謂順風順水。首先,安倍留任了被視為其政權核心的六名重要大臣,其中包括副首相兼財務金融大臣麻生太郎、外務大臣岸田文雄和政治盟友文部科學大臣下村博文,為其穩固政策執行力與長期執政打下基礎。其次,在其他內閣成員任命上,一方面按照「志同道合」選人,另一方面顧及到籠絡穩定黨內派閥支持。唯一的亮點是?用了五名女性議員擔任閣僚,翻新了歷屆內閣女性議員佔三成的歷史。在小泉內閣時代曾有打破常規?用了五名女性出任閣僚的記錄,但其中兩名是從民間人士中遴選的,作為現任議員女性政治家進入內閣人數之多,此次還屬首次。而年方四十的小淵優子獲任經濟產業大臣的重擔,被視為安倍重視培養年輕女性政治家的招牌,也成為安倍改組內閣後民意支持率攀升的一個「得分點」。

安倍新內閣此次還新設了「地方創生大臣」和「安保法制大臣」,表明安倍「實行實現內閣」的施政重點,一是要全面為解禁集體自衛權制定相關配套法案,二是激發地方經濟活力,促進日本經濟能夠穩定持續增長。

自民黨高層「親華」色彩濃

值得關注的是,此次安倍改組內閣與自民黨高層,凸顯出內閣閣僚政治保守色彩更為濃厚,而自民黨黨內高層卻「親華」色彩聚集的鮮明反差。在包括安倍在內的十九名內閣成員中,居然有十五人是被稱為日本保守政治勢力「日本會議國會議員懇談會」的成員。該會被在野日本共產黨稱為「國會議員中的右翼勢力」,成立十年來一直堅持修改日本和平憲法和試圖否認侵略戰爭,現在約有二百五十名國會議員加入,其會長是極端保守政黨「下一代黨」黨首平沼糾夫,下村博文則是該會副會長,麻生太郎是特別顧問。日本會議除了國會議員懇談會以外,在四十七個都道府縣議會中也設有「日本會議地方議會聯盟」,成為日本比較強勢的政治力量。

與此形成鮮明反差的是,安倍在此次自民黨高層改組中,除了順利地將可能對其下次連任帶有最大威脅的競爭對手、自民黨幹事長石破茂「請進內閣」外,更出人意料地將自民黨內一批「親中派」元老拔擢到黨內高層出任要職。其中最矚目的是將在野時擔任自民黨總裁的谷垣禎一委任為自民黨幹事長,將原經濟產業大臣二階俊博安排為總務會長。谷垣禎一已連續十一次當選議員,並多次入閣出任大臣,是自民黨內資歷深厚的政治家,也曾是黨內谷垣派的會長。在自民黨失去政權後曾擔任自民黨總裁,成為唯一的擔任自民黨總裁卻無緣首相寶座的黨內「元老」。谷垣被稱為當今日本政壇「鴿派」的代表人物,其政策取向強調「輕軍備、重經濟」,直言首相參拜靖國神社是日本與中韓關係改善的障礙。同時谷垣與中國的政經交流也比較多,屬於自民黨內知華派。

此次出任總務會長的二階俊博不僅是黨內二階派的代表,當選議員十屆,更是具有很強協調能力的資深政治家。二階俊博的最大特點,是從不忌言自己堅持中日友好的姿態。在擔任小泉內閣的經產大臣時,在中日政冷中致力推動兩國經熱,與中方積累了中日友好交流的廣泛人脈。此外,作為自民黨副總裁的高村正彥則是日中友好議員聯盟的會長。因此,在此次自民黨高層執行部的五人體制中,除了政調會長稻田朋美屬於安倍親信外,其他四人均可謂是「知華派」或「親中派」,顯示了安倍試圖通過自民黨新執行部的人事布局,為緩和或改善中日關係創造條件,作出鋪墊。

APEC首腦峰會將於今年十一月在北京舉行,全球焦點匯聚在中日兩國首腦是否會藉此展開首腦會談。對日本安倍政權來說,執政近兩年至今未實現與最大鄰國的中國首腦進行正式會談,已然一種政治尷尬。對中國習近平政權來說,也不希望中日關係陷入更深的「政冷經冷」之中。審時度勢地開?中日首腦會談之門,考驗著北京的政治智慧。

作為世界排名第二和第三的兩大經濟體,中日關係不僅對兩國國民福祉休戚相關,更對二十一世紀的亞洲繁榮穩定產生重大影響。

歷史再度走到了中日關係的拐點,尋找中日關係轉圜的雙贏格局,既需要中日間迸發出戰略新思維,更需要面對不誤判的真誠對應。東京與北京,都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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