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駿觀點:為林濁水釋疑

2016-05-28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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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民進黨立委林濁水有「台獨理論大師」之稱。(林俊耀攝)

前民進黨立委林濁水有「台獨理論大師」之稱。(林俊耀攝)

林濁水先生在臉書表示,北京定位兩岸關係是「兩岸尚未統一,但是兩岸同屬於一個中國的事實從未改變,中國的領土和主權沒有分裂」。他問道:「這算清楚明白的說法嗎?」林先生認為,邏輯上和現實上,統一和分裂是相斥的兩極,哪裡有既未統一又未分裂的可能?中國傳統的說法「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豈不是在說天下在不同的時間內會出現或分或合的情境?但同一個時間內分合則不可能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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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的質疑確實問到了自己的盲點,但以林先生涉入兩岸討論之年月深久,積累的程度應該是不需要提出此問的吧?如果是程度沒有跟著歲月增長,我們台灣內部自己教育就好了,別把臉丟到對岸去,讓人看破手腳,以為台灣沒人,更看輕台灣。同時,這個問題之中暗藏著台灣的戰略制高點,也應一併說說。

兩岸關係的事實基本面

根據事實基本面,兩岸之間自1949年以來具備以下的事實:

(1)分裂分治但未分離。依據雙方對國土的主張都涵蓋今天大陸方面與台灣方面的統治區域,國際政治圈也以此雙方區域的聯集為「一個中國」,只是在不同的場域代表此「一個中國」的主體不同,或為大陸方面以「中華人民共和國」為之,或為台灣方面以「中華民國」為之,從來不曾存在過兩個國號在同一時空出現或同時代表同一個中國的例子。無論如何,中華人民共和國或中華民國「在事實上」都無法等於這個舉世認定的「一個中國」。

(2)雙方各自無以獨為「全中國」,大陸雖大且強,無台灣則不足以稱全中國。這就是前述所謂的「分裂」。

(3)在一定場域,雙方互不為代表。這就是前述所謂的「分治」。

(4)「一個中國」是地理的集合與概念,而非國號。

(5) 1992年在面對面的會談中「兩岸雙方各自以口頭方式表述堅持一個中國的原則」,雖在現場沒有達成共識,但在雙方隨後接續的以文件與新聞稿方式的互動中,大陸確認接受台灣第二次所提的三方案中的一個,就表示「在此案尚」我方邀約被對方接受,當然存在共識。我方表述的中國是根據當年國統會的「八一決議」,領土涵蓋範圍大於且完全包括大陸主張的中國領土,雙方分別表述一個中國時呈現的領土交集就是今天兩岸統治區域的聯集合,雙方的共識就是落在這個地理區域的交集上的。至於誰有代表或統治中國的正當性,這是以領土交集為前提的下一層次的問題,兩邊各有堅持,存在重大差異,無庸置疑。不論是落在領土上的共識或是對內部統治正當性意涵的重大差異都是很清楚的,沒有一項是模糊的。

換言之,「一個中國」的概念既是包圍這個地理集合之不曾出現缺口的外圈與領土,又可指涉此圈內領土所延伸出的實質意涵,此意涵涉及統治權的正當性,這部份還有爭議,但此爭議不妨害「一個中國」外圈同時包裹大陸與台灣的事實早已存在且持續至今的狀態,這就是前述所言「未分離」的事實。

是故,固然兩邊憲法都實質反映「一個中國」的地理區域,但嚴格來說,符合地理意涵之「一個中國」真正的基礎根本不在兩邊任何一方的憲法或「九二共識」,而是歷史事實基本面的塑成與呈現。「憲法一中」與「九二共識」都被嚴實地包裹在此處所指出之事實上的「一個中國」之中,只要認知能力正常的人就不應該持有異議。

(6)前述的五項都是兩岸關係事實基本面中「形式」的部份,自1949年以來兩岸依然分裂分治的形式事實並未改變,但在國際政治場合,分別承認兩岸的國家數目與力量明顯地大幅向大陸傾斜;若再以兩岸對局雙方之強弱為內涵的「實質」部份而言,則一直在變動,而且一直快速地向對大陸有利的方向傾斜,台灣已有困坐角落,走不出去而被邊緣化的現象。

是內部的「正朔權」而非外部的「主權」之爭,在前述的事實基本面框架之中,兩岸縱然有土地面積的大小,但同屬一個中國外圈之內的兩個政治實體的地位則沒有高低的分別。一個中國的完整主權就落在這個外圈所包含的領土範圍上,不曾被分割。換言之,兩岸同時被包裹在一個完整的中國主權之內,彼此之間的爭執無法、也不可能是「主權之爭」,而是中國傳統的統治正當性之爭,亦即中國內部的「正朔權」之爭;張啟雄教授用中國傳統的「名分秩序」概念分析兩岸關係,異曲同工。此外,雙方的爭執還有一個重要的核心意涵,因為雙方政治體制性質差異過大,時日越長,就越是老蔣總統所說的「人民生活方式的鬥爭」。但不論如何,都無法被公正地界定為「主權之爭」。

一般而言,真正的主權之爭是指,至少兩個主權分別獨立的國家針對同一土地或水面之所有權的爭執,例如:中日的釣魚(台)島、中印的阿魯納恰爾邦、印巴的喀什米爾、韓日的獨島、俄日的北方四島、中越或中菲南海之爭…等等之間的土地或水面所有權的爭執皆是。兩岸之間不是這種情況。

那怕台獨或獨台(華獨)份子要獨立建國,也要先正視且接受「兩岸同屬一個中國」的事實與現實,才能發展此事時與現實;否則就是虛妄地空想建國,下場能好嗎?能真建成台灣國或造成兩個中國嗎?台灣方面一旦放棄由蔣介石傳承而來之真正中華民國,立即令自己陷落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尚未統一之一省的位置,這是台獨或獨台(華獨)份子朝思暮想的嗎?這只要常識水平就能判斷,林先生應該不只是這個水平吧?

總統就職大典 台獨支持者
總統就職大典 台獨支持者

顯然,根據事實與現實,在兩岸關係之中,台灣最佳的戰略制高點必然落在今日之一個中國之內,不在其外,若真為台灣好,就趕快在這個現實框架中,「上窮碧落下黃泉,開動腦子擬戰略」吧!別再浪費時間與寶貴資源,肖想那個阿扁早就為你們總結的「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的蠢思了!

錯誤的類比自陷思考誤區

根據前面的分析,我們現在可以輕易地回答林先生的疑問與論斷:「豈不是在說天下在不同的時間內會出現或分或合的情境?但同一個時間內分合則不可能並存。」很不幸地,今天兩岸的事實情況正是「分裂中有合一,合一中有分裂」,一點兒不假。「同一個時間內分合則不可能並存」只能是林先生不務實之思考所造成的錯誤論斷。

有不少人喜歡將今日兩岸的分裂分治以傳統中國內部分裂的歷史相類比,然而,傳統中國內部分裂的情況與今天的兩岸分治有類似也有本質不同之處。類似之處就在分裂分治,最大的不同就在國際的環境不一樣了。當年中國人根本沒有現代國際社會的主權國家概念與今日的國際環境,林先生喜好隨亂類比,若有基本邏輯素養就應該知道,錯誤的類比就是邏輯錯誤,那是自己程度的問題喔!不好怪別人吧!?

*作者為獨立評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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