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想的是，你真能和這個人一起生活，而且永遠一起生活下去嗎？
哲學家沙特有部劇作叫《無路可出》，許多大學科系的畢業公演會選這個劇碼，我就看過兩次演出。不過我猜學生選這齣劇，不見得是其寓意深厚，而是考量它只有一個景。
這劇傳達一個哲學概念，叫「他人即地獄」。什麼叫「他人即地獄」呢？這不太容易理解，但我們可以從婚姻談起。
每個人都該結婚嗎？
我當然不是什麼婚姻專家，多數的哲學家也不是什麼情愛互動高手，離婚、結不了婚的和有複雜伴侶關係者占多數。但當代倫理學家基本上仍肯定婚姻是人生的主要活動與關係形式，具有一定的價值。
「所以每個人都該結婚囉？」
並非如此。結婚、生子都是一種人生選擇，你選擇這條路，可以創造出其專屬的內在善，如果把時間、金錢改用在另一條路上，也會有另一條路的內在善。人生幸福可以由許多不同要素組成，婚姻不是必要條件。
但婚姻活動的情境的確很特殊，難以用其他的人際互動關係類比，像是「同居」或「性伴侶」，都與婚姻有形式上的差距。至少外在善的層面會有一些差異。
講得這麼認真，你會覺得很無聊，我就來談一些比較務實的部分。
因相愛而相守，因擠牙膏而分手
我到了快40歲，開始發現一些之前沒思考過的婚姻現象。和我同年齡的人大多數已經結婚，離婚的也不少。有些朋友經過長達數年，甚至十數年的交往，但結婚沒多久，可能才一、兩年或幾個月，就離婚了。
我們已沒什麼「勸合不勸離」的浪漫，只要當事人想清楚，他想怎樣就怎樣。如果他願意分享心得，那當然可以討論一下。
有個長期交往後結婚的男性朋友，在經過一年半的平淡婚姻（至少我們外人看來很平淡）之後，默默地離婚了。
因為太默默，朋友群多數不知道這事，直到需要夫妻一起出席的場合，他才做了完整的說明。
「就是覺得不能再走下去。」「所以之前交往那麼多年，還是有沒看出來的問題？」旁人追問。「交往和結婚這兩種狀況不一樣。還沒結婚的時候，就算吵起來，想的也是『之後再發生同樣的事就分手』、『算了，以後也不見得會和她繼續』，所以可以忍，什麼都隔一段時間就算了。但結婚之後，就有種和這傢伙會沒完沒了的感覺，愈想就會愈氣，最後就受不了了。小事也受不了。」
一位朋友分析：「這就像有些人會因為擠牙膏的方法不同而離婚。不懂的人會說雙方因為這種小事離婚很蠢，但對當事人來講，接下來的人生，每天都要因為牙膏而生氣耶，一想就會昏倒。在旁邊嘴炮說這是小事的人，又不用經歷這一切。」
「這就是沙特的《無路可出》裡頭的內容嘛。」我補充。「什麼意思？」「我們現在一起在這邊烤肉，大家很開心，但是如果我們要一直擠在同個空間，一起生活呢？擠一輩子呢？鐵定會受不了吧！」
「沒完沒了」令人崩潰
《無路可出》這齣劇的內容，是三個人下了地獄，但地獄看來卻像是個舒適的旅館。他們三人開始閒聊，到最後終於理解為什麼那邊是地獄：他們無法逃離，也不會累，只能永遠不斷地聊天下去。這就是最可怕也最難受的事了。 （相關報導： 「找顆精子養個孩子，都比伺候男人來得好！」在中國這種國家，她們寧願當剩女 ｜ 更多文章 ）
你現在可以忍受身邊的乘客、隔壁桌的用餐者，是因為幾分鐘、一小時過後，你就可以離開這個人。如果他會不斷出現在你身邊呢？一個原本可以接受、甚至以禮相待的陌生人，就會成為很大的「威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