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讓你知道：疫情催化下，全球勞工面對前所未有的遠距工作潮，該不該減薪、並讓勞工繼續用這種特殊條件上班？或是強制打疫苗後回公司上班？作者細數Apple, Google和Amazon三大巨頭，近來都因為勞資關係緊張掀起爭議。
手上用著最新的iPhone 13，開啟Google各種服務瀏覽著網路世界，隨手訂購一個黑色星期五購物節搶到的亞馬遜（Amazon）特惠包裹。你或許會想著，這些壟斷市場的科技巨頭如此氣派、影響力之大，且新聞又時不時報導哪家美國企業的員工福利多麼令人欣羨—在矽谷科技巨頭裡面工作的員工肯定很幸福。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蘋果不透明職場文化 激出#AppleToo運動
今（2021）年8月，蘋果現任及已離任的 15 名員工發起了#AppleToo活動，聲稱試圖要改變員工長期以來遇到的職場問題，包括：無法在公司談論工時、薪資，遇到職場性騷擾、種族歧視或不平等待遇等困境。其實許多企業都會要求員工簽署保密條款，限制內容涵蓋不可私下談論薪資或工作環境等，蘋果自然不例外，加上科技公司更加重視資訊保密性，導致員工無法針對職場問題向公眾提出討論以及解決辦法，種種困難都讓蘋果內部的批評無法傳達到外界。
#AppleToo官網寫道，蘋果的保密文化讓外人無法得知「見不得光的事情」，有不少蘋果員工面對著不平等的工作環境，卻無法啟齒。以發起人 Cher Scarlett 為例，她在2020 年 4 月到職後僅一個月，自認遭到直屬主管的職場霸凌；在這一年多的職場經驗中，Scarlett還遇到因不支持發表過仇女言論的產品經理而被網路霸凌，及發現男女員工同工不同酬等狀況。這些不友善的霸凌言論一直持續，到她發起 #AppleToo 運動，與蘋果高層和解並離職以後，來自公司內部及外部的口頭騷擾仍沒間斷過。（延伸閱讀：蘋果認證：台積電做的晶片，就是比英特爾強；Apple史上最強CPU，有多厲害？）
「我所遭受到的職場霸凌與騷擾，直接說明了蘋果公司的做法和政策助長了多少有害的文化。」Scarlett在接受媒體《Business Journal》專訪時表示。
#AppleToo運動發起後，Scarlett曾想短暫嘗試與主管和騷擾她的同事和解，卻發現還是太難了！因此她決定於11月離職。蘋果也在她發表離職信的同一天，向全體員工發布信件，蘋果表示：未來蘋果員工可以透過內部或外部的管道自由討論工資、工時、職場環境等，以往十分隱晦、甚至被禁止的話題；蘋果願意表達善意，此舉無疑象徵#AppleToo運動獲得初步勝利，迫使公司支持打造一個更加透明平等的職場文化。正因為這場運動，蘋果日前悄悄公布了各級別工程師的薪資，以及執行長（CEO）、營運長（COO ）等高層的薪水，預料將激勵矽谷各龍頭業者邁向更員工友善的職場文化。
#AppleToo運動推動者得到公司回覆後，已經將倡議名稱改為”Apple Together”，繼續鼓勵蘋果員工說出在職場的不平等待遇，Scarlett雖然已離職，但她近日在medium上發表了其他蘋果員工的掙扎故事，持續為平等透明的職場文化做努力。
Google太強勢？開除非裔女性AI專家、遠距工作降薪惹出大爭議
去年的12月，一則Twitter貼文在人工智慧（AI）學界掀起不滿聲浪，風波甚至延燒至整個矽谷—知名AI倫理學學者Timnit Gebru突然宣佈，自己已被Google開除，且遭辭退理由未知。Gebru推測，是因為自己發表了一篇未經Google審核的AI倫理論文，當中批判語言技術的階級歧視，並且也在公司群組發表Google退件自己論文的批評，以及對公司招募政策的意見，才引來「炒魷魚」之禍。
Google員工達十餘萬人，為什麼小小一起開除員工的案件，竟讓矽谷輿論「炎上」？原來Timnit Gebru本身是非洲裔女性，還是AI倫理學界非常知名的學者，她曾於2018年發表臉部辨識對白人男性辨識度較高、黑人女性辨識度較低的「演算法歧視」論文，讓許多AI研究組織開始反思所謂進步的科技，是否有隱性歧視之嫌；此研究一出，更導致亞馬遜於去（2020）年年中暫停臉部識別服務，回過頭重新改進演算法系統。這樣重量級的研究員，竟然說開除就開除，Google也尚未給出令人信服的完整理由，當然會引起外界一陣譁然，事件也引起Google內部超過1200名員工聯署抗議。（延伸閱讀：一輩子只能丟2次履歷？只錄取台清交成政？Google人資長親自告訴你，徵才重點有哪些）
其實，Google最近的職場糾紛不只這一樁。隨著新冠疫情漸漸平緩，Google也因為應對疫情、安排遠端工作，引發新的勞資紛爭。首先引起爭議的，是Google在遠端工作政策下執行「薪資調整」，白話文來說，就是長期在家工作的員工們將被減薪。Google雖號稱是「依照員工所在地區個別決定被減薪幅度」，但住在某些地區的員工將被大幅減薪，仍引起強烈反彈，例如住在內華達州偏遠地帶者，降薪幅度將高達25%！受影響的員工抗議，認為住在偏遠地區的員工居家上班，其實還要負擔家用網路、電費等基本設施費用，且長期在家、花費也會上升，種種開銷都讓受影響的員工抱怨，遭如此降薪完全不合理。這也導致許多員工開始回頭思考，是否寧願花大把時間在通勤上，也不願少拿大筆薪資。
另一則爭議事件，則是Google的強制疫苗施打政策。Google表示，為了避免群聚感染，如果員工想回到辦公室工作，就必須要先施打疫苗。此舉在注重個人自由的美國引發超過600名員工抗議，他們認為這項政策明顯違反員工隱私與包容性原則；但隨著新變種病毒Omircron強勢來襲，目前Google已經延後全體員工返回公司上班的日期（2022年1月10日），也暫時為這起糾紛滅火。
真的是血汗工廠？亞馬遜與工會爭鬥將演續集
亞馬遜在全美聘僱超過80萬員工，是矽谷最多的科技巨頭，正因如此，它在勞資糾紛上的「戰績」當然也可說是轟轟烈烈。
時間拉回去年疫情巔峰時，由於閉關在家刺激數位購物風潮，不僅亞馬遜工廠傳出職場群聚感染，在短短6個月內、公司就有近2萬名員工確診，更被爆出為了趕工拼業績，員工忙到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有物流車駕駛被目擊只能用瓶子「就地解決」，此外還傳出有連上10小時大夜班等相當艱辛的勞動條件，讓勞工苦不堪言。（延伸閱讀：投資他，24年大賺2千倍！貝佐斯給股東最後一封信全文：各位，千萬不要平淡過日子）
亞馬遜種種倍受爭議的職場文化，一度在今年上半年有望獲得改善—阿拉巴馬州（Alabama）工廠在3月舉行投票、由6千餘名員工來決定是否成立工會。這項工會投票相當引人注目，若是成功，這將成為亞馬遜在美國境內第一個工會，因此吸引許多政治人物關心。但結果不無遺憾—反對票多達1,798票，以壓倒性的票數決議該工廠不成立工會。
根據外媒報導，資方為了讓員工投下反對票，不惜動員線上、線下的力量，並採取威脅與懷柔的溝通政策；亞馬遜先是透露，工會若成立，恐間接影響資方繼續經營當地工廠的意願，再安撫員工情緒、提醒他們目前15美元時薪已高於當地法定最低薪資，員工應該心存感恩，並在疫情下珍惜難能可貴的工作機會。預定擔任工會代表的勞工甚至懷疑，亞馬遜曾對當地官員施壓，讓工廠鄰近道路的紅燈等待時間縮短，好讓員工下班時加速離開公司，從而降低可能與工會支持者的交談時間。
而今年11月，亞馬遜除了要面對環境組織對「黑色星期五」購物潮的抗議外，還面對來自20個國家的員工罷工，抗議低薪、有薪病假太少、公司不夠保護隱私等訴求。同時，由於亞馬遜有涉嫌左右員工投票意志及做票的嫌疑，阿拉巴馬州工廠也將再度發起成立工會與否的投票，這次勞方是否有望達成初步勝利呢？將再次成為焦點。
疫情下勞工意識抬頭，資方不能繼續蠻橫行事
勞動意識一年比一年更受大眾矚目，尤其疫情令勞工大規模改採遠端工作，更是以往勞資雙方都未曾經歷的特殊情境，因而陸續冒出許多以往沒察覺到的勞資糾紛。就如蘋果#AppleToo的發起者Scarlett，一開始會遭受主管職場霸凌，也是因為她在家工作時基於個人因素、不願開啟視訊鏡頭，而開始被主管「特殊對待」。另外，隨著更多重視個人需求的Z世代新血加入職場，更多年輕員工偏好選擇保障自身權益的立場，而非無腦聽從上級指示，種種情境都更加考驗一家公司的文化與體質—企業是否能順應時代想法而快速變遷？能否因應更多元化的員工需求，並用更包容、友善的態度，面對每一個獨特的個體？（延伸閱讀：美國前勞工部長：共享經濟是瞎話！它創造了新形態的「奴役制度」 ）
即使是矽谷巨頭，公司在疫情下也不再是霸道的掌控者，員工也有選擇說出來、協商與抗爭的權利。若是公司無法調整體質，讓員工都能在不同環境下發揮所長，也許就該做好準備、等著迎來優秀員工的出走潮！
作者來自NCCU，從科技媒體到數位行銷，這輩子應該離不開網路圈。其他作品詳見個人Medium
責任編輯/周岐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