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紅觀察:人民幣與人權﹐英國執政者選擇了前者

2015-09-28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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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伊犁街上的「民族團結」標語 (白曉紅攝)
北疆伊犁街上的「民族團結」標語 (白曉紅攝)

我個人曾在烏魯木齊居住四個多月﹐目睹了維吾爾族群的狀況﹐瞭解到他們的社會位置。二零零九年後的新疆經歷了一段為期十個月的互聯網「燒書」過程﹐也就是政府當局試圖再度壓制維吾爾人的思想交流和傳播﹐過濾所有維吾爾網站。直到二零一零年五月互聯網再度開啟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維吾爾網站﹐包括「維吾爾在線」﹐都已被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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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一年我居留烏魯木齊期間﹐每到網吧都得出示護照﹐市區裡的網吧只接受國民身份證﹐外國人不能上網。那是我頭一次被拒進入網吧。最後﹐找到了一家小型印刷行﹐裡面有電腦﹐請求店主讓我使用﹐才好不容易可以上網與外界聯繫。而資訊流通的控制﹐只是社會控制的一部分。生活在新疆的外籍人士都能感受到控制的滲透程度。從住房到行動自由﹐都處處受限。租房必向公安局登記﹐當時我住的公職人員住宅區﹐租房更要向公安單位申請。每個月跑公安局無數次﹐不僅必須申請暫時居住證﹐每回離開烏魯木齊去外地旅遊﹐還必須向公安局報告。漢人警官無禮至極﹐敲桌摔門都是平常。

喀什的「民族團結」標語 (白曉紅攝)
喀什的「民族團結」標語 (白曉紅攝)

在與維吾爾人交流後﹐我才明白﹐維吾爾人就感覺像是外國人一樣被對待。在自己的土地上﹐他們許多人卻感覺自己像是寄人籬下的外來者﹐沒有權利﹐沒有地位﹐做什麼事都得看人臉色。維吾爾人沒有集會結社的自由﹐維吾爾公民團體是不存在的。維吾爾人也沒有維吾爾語的大眾傳媒﹐沒有發聲權。中國自改革開放後﹐民族主義成為執政者的主宰意識形態﹐「中華民族」成為同化主義的標籤﹐少數民族的個別社區認同被置於國家認同下。「自治」是有名無實。印象特別深刻的是我在伊寧認識的每一位維吾爾人﹐都會提到他們的被壓迫史﹐在每人記憶裡最鮮明的是一九九七年的「伊寧事件」﹐也就是當局對所謂「分裂主義份子」的百日掃蕩﹐人民爭取基本公民權和自主權的希望被殘暴地摧毀﹐上百名維吾爾人被處決﹐一千多人被逮捕。維吾爾人自此明白﹐他們不是真正的中國公民﹐而是被當作中國的「內部敵人」。

北疆伊犁的一個由當地維吾爾老人出資興建的小型歷史展覽室﹐紀念維吾爾民族英雄Sadir Palwan  (白曉紅攝)
北疆伊犁的一個由當地維吾爾老人出資興建的小型歷史展覽室﹐紀念維吾爾民族英雄Sadir Palwan (白曉紅攝)

伊力哈木這位改革者﹐對中國當局成了一大威脅。他的「維吾爾在線」網站被當局關閉﹐壓制的名義是「伊力哈木利用網站散佈分裂思想,煽動民族仇恨,鼓吹新疆獨立,從事分裂活動」。二零一四年七月三十日﹐伊力哈木被烏魯木齊市人民檢察院以「分裂國家罪」的罪名起訴。中國政府指控伊力哈木「與境外勢力勾結」,利用互聯網和講堂「煽動暴力」﹐「推翻政府」。去年九月二十三日,伊力哈木「分裂國家」案一審宣判,新疆烏魯木齊法院對其判處無期徒刑。

伊力哈木的悲慘遭遇反應了習近平上任中國領導人後﹐當局對新疆採取更為強硬的政策走向。伊力哈木說的沒錯﹐中國政府對人民「沒有信任感」。被中國統治了六十五年的新疆﹐如今社會控制更加強了﹐結社和信仰自由更進一步被剝奪。不僅公職人員不可參與宗教活動﹐少年更不能上清真寺禱告。國家對維吾爾穆斯林的控制﹐徹底發展到了私人領域的食衣住行﹕在公共場所﹐到處貼示著禁止蓄鬍或戴頭巾的警告﹐將穆斯林罪犯化。在南疆﹐甚至有維吾爾人因個人穿著而被拒醫療服務。去年七月份齋月期間﹐新疆當局竟禁止維吾爾穆斯林進行齋戒﹐警方並進入南疆Yarkland縣民房「掃蕩不法宗教活動」﹐強行摘去婦女頭巾﹐在衝突中槍決村民一家五口。之後許多村民出來示威抗議﹐在警民對峙中﹐死傷慘重﹐而政府當局卻在事發十日後才公佈死亡人數﹐稱「五十九名恐怖主義份子死亡」﹐但因當局不允許媒體進入當地採訪﹐沒有人能確定這消息的真偽。海外的維吾爾人權組織都表示﹐這起事件並非「恐怖主義襲擊」﹐而是警方對示威者的武力鎮壓。而全球沒有一家媒體知道事件的真正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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