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將於1月13日投票的我國總統暨國會大選,美國智庫「外交關係協會」亞洲事務研究員塞克斯解析各黨總統候選人的外交及國防政策,提到台灣民眾黨總統候選人柯文哲稱美國是最重要盟友,卻暗批美國對中國政策使台灣陷入困境,而強化國防是唯一與其他競爭者無異的部分。
塞克斯(David Sacks)曾在美國在台協會(AIT)負責政軍事務,他解析民主進步黨總統候選人、現任副總統賴清德和中國國民黨總統候選人、新北市長侯友宜外交和國防政策的文章,已由外交關係協會(CFR)於2023年12月20、26日發表,而關於柯文哲相關政策的分析在4日刊出。
塞克斯稱,柯文哲會變得知名很大一部分與太陽花運動有關,該運動是反對我國前總統馬英九要和中國簽署《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議》(CSSTA)而發起。他首次競選台北市長因獲得民進黨支持而大敗國民黨對手,當現任總統蔡英文2016年競選時,柯文哲表態支持,也幫立場挺台獨的立法委員林昶佐站台。
塞克斯提到,柯文哲之後漸與民進黨保持距離,轉為擁抱和國民黨有關的政策,且他2019年成立的民眾黨也招募泛藍背景的政治人物。2018年,民進黨提名候選人和柯文哲競選台北市長,而他在2023年11月的造勢活動上直言:「我討厭國民黨,但更討厭民進黨。」
「柯文哲把自己定位為藐視世俗認知,且願意說出心裡話的民粹主義者」,塞克斯直言,這讓柯文哲有時造成麻煩,因容易發表冒犯言論。他表示,柯文哲自視為挑戰兩黨體制的候選人,宣稱民進黨及國民黨過度重視意識形態,而非解決台灣人面對的實際問題。
曾參與太陽花卻喊重啟服貿
塞克斯說,柯文哲宣稱自己是「台灣唯一能終結統獨意識形態的人」,並對任何議題抱持務實態度,這吸引他的支持者,其中大部分是認為民進黨、國民黨在處理房價高漲、就業機會少等問題做不夠的年輕選民。可是在外交與國防政策上,柯文哲的立場經常互相矛盾。
塞克斯指出,柯文哲認為民進黨和國民黨在處理兩岸關係上是兩個極端,能降低意識形態,開啟中間道路,且會結合威懾及溝通來穩定兩岸關係。他提到,柯文哲在兩岸關係上有些經驗,因在市長任內每年舉辦雙城論壇,並在訪問中國上海時表明「兩岸一家親」,此舉似乎是認同「一個中國」框架。
塞克斯寫道,柯文哲並未接受九二共識,還直言若其為兩岸互動的先決條件,雙方將不會走得遠,但他試圖把自己和民進黨區隔,表示「當中國問我們是否接受九二共識,民進黨政府直接說不。我的回覆會是:『這看起來在台灣沒有市場,我們是不是應該換個名稱?』」
塞克斯直言,柯文哲此做法有另個問題,即中國會否同意替代的一中框架,做為兩岸互動的基礎,或仍堅持九二共識。他表示:「當他(柯文哲)是市長時,中國或許認為他的『一家親』聲明已足夠,但環境已變,可能對台灣總統有更高標準。」
塞克斯認為,柯文哲在兩岸關係上要分享台灣「民主、人權和環境治理的經驗與進步」,可能會讓中國不以為然,且柯文哲還說過「絕不放棄讓中國轉型」,這會被中國共產黨視為其控制權力的威脅,而這類發言加上曾與民進黨結盟,會增加中國對他意圖及可信度的懷疑。
主張加入中國主導的RCEP
「柯文哲在與中國經濟往來的立場也很難看清楚」,塞克斯稱,柯文哲曾批評台灣經濟過度依賴中國市場,若此情況繼續下去,台灣經濟會更加失衡並落入陷阱,但在敦促降低風險的同時,他成為首個呼籲重啟《服貿》談判的總統候選人。塞克斯直言,柯文哲此舉相當諷刺。
此外,柯文哲在當台北市長時,曾要求興建連接台灣離島金門和中國城市廈門的橋樑,並從經濟面提出此提議正當性,儘管這會使金門更依賴中國,並為台灣帶來更嚴重的安全疑慮。柯文哲還提議,要加入中國主導的《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
中國和我國分別於2021年9月16、21日正式申請加入《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但柯文哲認為在中國阻擋下,我國難以成為CPTPP成員。塞克斯則說,中國並非CPTPP成員,因此不清楚要如何阻擋台灣加入,卻同意台灣加入RCEP。
塞克斯還說,柯文哲曾把台灣與中國的關係用「美國和英國以前的關係」來形容,但美國從英國獨立,這樣的說法可能不會消除中國疑慮,且稱台灣的最終目標是獲得全世界承認,這類發言都被視為呼籲承認台灣為獨立國家,並不符合能重啟兩岸對話的說法。
塞克斯指出,柯文哲說美國是台灣「最重要盟友」,呼籲和美國深化合作的同時,又批評美國和中國競爭壓縮台灣國際空間,主張台灣對美國、中國關係要採取「動態平衡」,即依據哪方較強大來調整政策。他提到,柯文哲表明現狀是台灣唯一選項,「因為美國不會讓台灣與中國統一」,但這並非美國政策。
與對手一樣支持強化國防
「柯文哲批評蔡英文的外交政策,其他時候又說若當選,會遵循蔡英文的外交政策」,塞克斯說,柯文哲主張強化與日本的關係,且在訪問日本期間,呼籲建立美國、日本、台灣的三方對話機制,強調台灣和日本之間的關係特別要變得更加密切。
對於柯文哲近期受訪稱「零邦交」沒關係,塞克斯表示,雖然柯文哲認為台灣的非邦交關係,比與小國官方關係重要,但這些國家依然重要,因為其為台灣參與國際組織發聲,且台灣總統目前只能藉由出訪邦交國,中途「過境」美國。他認為,強化國防是柯文哲沒和競爭者區隔的項目之一。
塞克斯說,民眾黨表明國防是支撐兩岸及國際關係的基石,且柯文者亦稱,認知到當前不平衡狀態,要找到維持現狀的平衡點,增加實力和權力是先決條件,還暗示與中國尋求對話前,要先建立台灣的防衛能力,以有實力的狀態來接觸中國。
塞克斯提到,柯文哲曾呼籲把台灣國防預算從現在占國內生產毛額(GDP)的2.5%增至3%,並提升台灣的資訊和網路戰能力。他也敦促對義務役訓練進行徹底改革,持續投資國防產業基礎,同時強調面對認知戰、輿論戰、網路攻擊、灰色地帶戰術等中共非傳統威脅的需求。
「柯文哲是台灣總統大選的變數,其外交及兩岸關係的政策經常難以辨別」,塞克斯稱,柯文哲和國民黨協商「藍白合」失敗,引起他處理與中國進行高風險對話的紀律和能力質疑,並引述台灣政治觀察家的結論:「他會自認比其他人還聰明,能處理這些事,卻沒做好準備,倉促做出重要決定。」
該名政治觀察家說,「當我想到柯總統和中國協商,這就是個噩夢」,直言他的做法愚蠢、具傷害性。不過塞克斯表示,就算柯文哲沒選上總統,但若民進黨、國民黨未掌握國會多數席次,他仍有影響力,因民眾黨能平衡權力,屆時不是阻擋總統推動的優先立法項目,就是在制定議程中推行自己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