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芳專欄:台積電未取得補助就赴美投資 中研院士謝長泰質疑這樣是否太天真?

2023-05-07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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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研院士、芝加哥大學Booth商學院教授謝長泰。 (謝錦芳攝)

中研院士、芝加哥大學Booth商學院教授謝長泰。 (謝錦芳攝)

對於美國《晶片與科學法》提出嚴格的規定,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3月底公開表示,有些條件無法接受。中研院院士、美國芝加哥大學Booth商學院教授謝長泰指出,台積電赴美投資,對美台都是重大政策,一定要成功,但台積電當初尚未取得美國政府書面補助的保證,就宣布赴美投資,事後看來,是否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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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泰為美國加州柏克萊大學經濟學博士,目前擔任芝加哥大學Booth商學院教授,2012年獲選中研院院士。謝長泰在台灣出生,父親擔任飛機維修工程師,1970年代在台南負責維修飛機,後來隨著父親工作地點變更,全家也跟著遷移到不同的國家。他在二歲時,全家搬到新加坡,不久之後遷到了伊朗,他在伊朗住了4年,後來又搬到南美洲的巴拉圭,他在巴拉圭讀完中學,才到美國讀大學。

中學時的痛苦經驗 周末上中文課不能出去玩

回想中學時期學習中文的痛苦經驗,謝長泰印象最深刻的是,每逢周末,朋友們都出去玩了,只有他要去上中文課,感覺非常痛苦。謝長泰的父母親平時在家常說台語,所以他也聽懂台語。

新冠疫情結束後,謝長泰近日首度訪台,參加台北政經學院基金會在5、6兩日舉行的國際論壇。謝長泰接受《風傳媒》專訪時坦率指出,美中對峙越演越烈,使台灣陷入極大的危機,中國的領導人把拿下台灣視為重要的目標,台灣的領導人應審慎思考,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止這個危機發生?

中研院院士、芝加哥大學Booth商學院教授謝長泰 (謝錦芳攝)
中研院院士、芝加哥大學Booth商學院教授謝長泰在新冠疫情結束後首度訪台。 (謝錦芳攝)

美中對峙惡化 擔憂使台灣陷入極大危機

台積電在美國的壓力下赴亞利桑那州投資,對股東們的實際影響如何?依謝長泰的觀察,台積電早在2020年就宣布將赴美投資設廠,當時美國政府的《晶片與科學法》尚未出爐,台積電只獲得美國政府的口頭承諾,就對外宣布投資的決策;如今美國《晶片與科學法案》出爐,台積電想要申請取得美國政府的補助,必須接受許多嚴格的條件,包括分配獲利的方式,分享營業秘密,限制赴中國投資等。事後來看,謝長泰指出,「我無法想像台積電會全盤接受美國政府的條件。」

依據美國政府規定,有意申請赴美投資建廠補助的企業必須同意「超額利潤分潤」,並限制赴中國大陸投資,且提供新廠營業秘密資訊。對此,劉德音3月底出席台灣半導體產業協會(TSIA)大會首度公開表示,對於美國《晶片與科學法》的嚴格規定,有些條件沒法接受,還要和美國政府討論。

美國拜登總統任內推出《晶片與科學法》,鼓勵美國半導體製造業者回流,預估台積電在亞利桑那州的投資可創造1萬個高科技高薪工作,以及1萬個建築工作。謝長泰指出,對於拜登政府而言,這是一項重大投資案,一定要成功。對台積電與台灣的政府而言,這也是重大的決策,絕對不能失敗。不過,他也說,目前有很多問號。

美國總統拜登出席台積電進機典禮,與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台積電總裁魏哲家同框。(圖/台積電提供)
美國總統拜登出席台積電進機典禮,與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台積電總裁魏哲家同框。(圖/台積電提供)

台積電早在27年前就在美國投資設廠WaferTech,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形容那是一場惡夢,這次亞利桑那州的建廠如何能避免重蹈覆轍?謝長泰認為,兩者最大的不同是,這次美國政府提供補助,補貼台積電的成本。最好的情況是,台積電與美國政府協商,談好條件。否則,如果將來新廠的表現不如預期,台積電所有股東要承擔這項後果?

他推測,「台積電當初還沒有獲得美國政府書面的補助保證,就決定赴美投資,顯然對美國政治不太了解,整個管理階層是否太天真?」

進一步探究,台積電尚未取得美國政府書面的補助保證,就急於宣布赴美國投資設廠,顯然當時承受極大的壓力。

在美成功重建半導體製造聚落? 謝長泰直言可能性不大

拜登政府透過《晶片與科學法》,能夠成功地在美國本土重建半導體製造聚落嗎?對此,謝長泰直言,「可能性不大。」依他的觀察,這必須經過一個長期的發展過程,而拜登政府即使順利連任,也只有5年時間,目前看來,美國政府的各項準備相當不足。此外,如何定義成功的聚落,這背後有許多討論的空間。

儘管美台關係達到歷史最佳狀態,但美國遲遲不和台灣簽署自由貿易協定(FTA),究竟有什麼因素阻礙?對此,謝長泰表示,依他的察觀,這主要是美國內部政治問題,民主黨人士基本上認為美國與外國簽署FTA,受惠的是美國企業,受害的卻是美國勞工,因此政治上沒有共識,若要推動美台簽署FTA,這是相當複雜的問題。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拜登政府若把台灣視為特例,要推動美台FTA,也不是不可能。

2019年2月,在中美貿易談判開幕前,中國員工調整美國與中國國旗。(AP)
美中對峙情勢升高,使台灣陷入危機。(AP)

隨著美中對峙情勢升高,台海地緣政治風險也升高,謝長泰認為,美中對峙情勢惡化,對台灣極為不利,那麼台灣該如何確保生存?他認為,台灣的生存戰略,最重要的兩大優先目標,一是確保台灣經濟穩健發展,二是充分運用模糊戰略。

「假設中共國家主席習近平早上起床,開始盤算何時攻台的計畫,台灣的戰略是設法讓中國沒有任何理由攻台,那就是巧妙運用模糊戰略。」謝長泰說。

儘管二歲就離開台灣,從台灣、新加坡、伊朗、巴拉圭到美國,謝長泰一家人繞了地球大半圈。隨著美中對峙情勢升高,謝長泰在新冠疫情結束後首度訪台,對台灣的未來相當關心,希望台灣在艱困的環境下,巧妙運用模糊戰略,掌握追求生存的最高戰略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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