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大獨裁者在中亞會面:習近平憂心俄烏戰事,普京譴責美國「在台灣的挑釁企圖」

2022-09-16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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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15日,習近平與普京在烏茲別克舉行「普習會」。(美聯社)

2022年9月15日,習近平與普京在烏茲別克舉行「普習會」。(美聯社)

俄羅斯在烏克蘭吞下慘敗之後、中共二十大在北京登場之前,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俄羅斯總統普京15日在烏茲別克會晤,中俄是否「聯合抗美」也成為各界關注的焦點。根據俄媒《今日俄羅斯》報導,普京表示「高度重視中國在處理烏克蘭危機時的持平態度」、並稱「會對中方詳細解釋其對俄烏戰事的擔憂」;普京也譴責「美國在台灣及其週邊的挑釁企圖」、並且堅持「一中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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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國媒體對於這場「普習會」多強調其正面意義,《俄羅斯衛星網》便以習近平的「中方願同俄方一道努力為變亂交織的世界注入穩定性」為題,強調中俄兩國才是「紛亂世局中的穩定力量」;俄新社也引述普京說法,強調「俄中合作堪稱典範」。美國媒體則多半聚焦在普京的一段發言:在烏克蘭危機問題上,我們高度重視中國朋友的平衡態度。」普京更承認「中國可能對這場衝突的未來存在疑問和擔憂」,並承諾將對中方再次詳細解釋一切。

2022年9月15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烏茲別克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面。(美聯社)
2022年9月15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烏茲別克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面。(美聯社)

美國國務院發言人普萊斯(Ned Price)對此表示:「令人訝異的是,普京竟然承認習近平憂心俄烏戰況。中方會關切這不意外,但普京會承認這一點就有趣了。」普萊斯也在聲明中表示:「美國已明確表示我們對中俄結盟及關係深度的擔憂,即便俄羅斯仍在烏克蘭進行侵略,中國仍繼續與俄羅斯保持這種關係。這次會晤就是這種結盟的一個例子。」澳州新南威爾士大學的高級講師科羅廖夫(Alexander Korolev)認為,兩人這次會晤意味著中國不僅願意與俄羅斯繼續合作,甚至會加速形成更強大的中俄關係;德國馬歇爾基金會研究院馬安洲(Andrew Small)則說,習近平想利用上海合作組織抗衡七國集團與北大西洋公約組織。

白宮發言人柯比(John Kirby)在「普習會」後則呼籲中國不要支持俄羅斯,並稱「我們認為任何人都不應該置身事外,所有國家都應該聯合起來反對普京正在做的事情」、「這不是跟普京作生意的時候」。柯比也說,中國會對俄羅斯提供多少支持還有待觀察,不過華府智庫保衛民主基金會(Foundation for Defense of Democracies)研究員辛格爾頓(Craig Singleton)表示,普京雖公開承認中國對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事感到擔憂,但中方的新聞稿卻完全沒有提到烏克蘭。辛格爾頓說,這顯示北京無意加強對俄羅斯的支持,而且中國也有理由擔心,他們對俄方行動的支持已經嚴重損害了中國與歐洲及中亞的關係,因為大多數中亞國家都公開反對普京的侵略行為。

《紐約時報》也認為,習近平與普京的會面並未展示出團結對抗西方的形象,反而是在公開談話中發出了不和諧音,因為習近平的公開談話根本就沒有提到烏克蘭,只有普京在會議開始的公開談話時揭露了「中國對烏克蘭危機的關切」、並且讚賞中方的「持平立場」。《紐時》指出,俄軍在烏克蘭的挫敗讓普京在國內外都遭遇政治困境,而曾經承諾「合作沒有禁區」的習近平,這回更是拒絕公開支持普京的戰爭,只是在會後表明「面對世界之變、時代之變、歷史之變,中方願同俄方一道努力,體現大國擔當,發揮引領作用,為變亂交織的世界注入穩定性」。

《中俄關於新時代國際關係和全球可持續發展的聯合聲明》(節錄)

雙方強調,中俄作為世界大國和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將堅持責任道義,堅定維護聯合國在國際事務中發揮核心協調作用的國際體系,堅定維護包括《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在內的以國際法為基礎的國際秩序,推動世界多極化和國際關係民主化,共同建設更加繁榮穩定、公平公正的世界,攜手構建新型國際關係。

俄方積極評價中方關於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該理念有助於加強國際社會團結,合力應對共同挑戰。中方積極評價俄方為推動構建公正的多極化國際關係體系所作努力。

雙方堅定捍衛二戰勝利成果和戰後國際秩序,堅決維護聯合國權威和國際公平正義,反對否定、歪曲和篡改二戰歷史的圖謀。

為防止世界大戰悲劇重演,雙方堅決譴責為法西斯主義、軍國主義侵略者及其幫兇推卸歷史罪責和污衊抹黑戰勝國的行為。

雙方倡導並推動建設相互尊重、和平共處、合作共贏的新型大國關係,指出中俄新型國家間關係超越冷戰時期的軍事政治同盟關係模式。兩國友好沒有止境,合作沒有禁區,加強戰略協作不針對第三國,也不受第三國和國際形勢變幻影響。

(2022年2月4日)

2022年9月15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烏茲別克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面。(美聯社)
2022年9月15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烏茲別克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面。(美聯社)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高等國際研究學院(Johns Hopkins SAIS)的芮德成科(Sergey Radchenko)解讀,習近平的聲明更像是表達一種對俄羅斯的譴責,因為「俄方的行為不像一個大國,他們正在製造不穩定。中國人民大學的中方國際關係權威學者時殷弘則認為,這是「習近平多年來就雙方戰略關係所發表的最謹慎或最低調的聲明」。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Carnegie Endowment)高級研究員亞歷山大‧加布耶夫(Alexander Gabuev)表示,中國仍是俄羅斯的重要生命線,中國也增加了對俄羅斯的能源採購、也對俄羅斯出口更多商品,在這種情況下,普京應該清楚了中方支持的局限性。

雖然許多學者都認為習近平並未全力支持普京,但卡內基基金會的研究員加布耶夫(Alex Gabuev)認為要正確解讀這場「普習會」的意義,除了普京與習近平的公開發言,也不能忽略兩人閉門會議究竟談了什麼。加布耶夫研判,兩人的私下會晤可能還是以經濟合作為主,像是計畫中的「西伯利亞力量二號」(Power of Siberia 2)天然氣管線,以及北京在不觸發西方制裁的情況下,還能對俄羅斯出售多少技術。俄羅斯副總理亞歷山大 · 諾瓦克(Aleksandr Novak)曾表示,「西伯利亞力量二號」若能建成,俄羅斯每年將可向中國出售500億立方公尺的天然氣,相當於目前閒置中的「北溪2號」(Nord Stream 2)。

2015年6月29日,中俄東線天然氣管在黑龍江舉行開工儀式。(美聯社)
2015年6月29日,中俄東線天然氣管在黑龍江舉行開工儀式。(美聯社)

至於普京與習近平的閉門會議有沒有談及軍事合作?《紐時》根據美國官員的說法,認為中國官媒雖然一直附和俄羅斯的宣傳,但北京似乎一直在保持克制,並未直接向俄羅斯運送武器,因此莫斯科才被迫向北韓與伊朗要求軍備的援助。至於習近平為何不願多幫幫普京?加布耶夫對《紐時》表示,對中國來說,拿到西方技術、市場與資金至關重要,這也是為什麼習近平雖然願意支持俄羅斯,但不願意採取那些可能導致北京遭受制裁的途徑。

芮德成科也認為,普京選擇與西方斷絕關係,同時卻也嚴重削弱了他對中國的影響力。中國政府似乎認為這場戰爭的發展對其不利,因為由此引發的全球食品與能源市場動蕩,「創造了一種不利中國經濟成長的環境」。芮德成科認為普京「極其魯莽」,因為他「願意冒中國不願冒的風險」。卡內基基金會的方艾文(Evan A. Feigenbaum)則說,習近平這趟中亞之旅不完全是為了見普京,更是其他中亞國家加強聯繫:「從根本上說,這與中俄關係無關ー因為中國已經花了大量時間與這些鄰國發展關係。」

俄羅斯總統普京。(美聯社)
俄羅斯總統普京。(美聯社)

方艾文也認為北京不願招致西方的經濟制裁;更重要的是,習近平可能藉此機會對這個區域的前蘇聯成員國提供口頭保證,因為許多人擔心烏克蘭戰爭是「普京準備使用武力重建蘇聯帝國」的訊號。時殷弘的看法與方艾文類似,因為習近平與普京幾個月來進行了許多線上會談(15日更是習近平上任國家主席以來第38次會晤),雙方非常瞭解彼此的想法,因此對習近平來說,特別跟普京直接見面,並不如跟中亞領導人會晤那麼重要。時殷弘說:「當俄羅斯遭遇挫敗,中國的謹慎態度與軍事不介入就變得更加重要。」

西方學者多半認為習近平對普京與烏克蘭戰爭的支援有限,不過普京倒是在公開發言時主動披露了習近平對俄烏戰事的關切,還說會「再次對中方詳細解釋」。此外,普京也對中國關切的台灣問題再次表態,強調堅持「一中原則」,並稱「當今世界正在發生許多變化,唯一不變的是俄中友誼與互信,俄中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穩固如山」、「譴責美國在涉及中國核心利益問題上採取挑釁行動」。《紐時》也說,普京在會談中顯然支持北京在台灣問題上繼續對抗(美國),但習近平的公開發言卻不願對烏克蘭戰爭多置一詞,會後聲明也只提到「中方堅決反對台獨分裂勢力和外部干涉,任何國家都無權做台灣問題的裁判官」,這也讓兩人的立場顯得更不對等。

中共黨媒《人民日報》對普習會的報導全文

當地時間15日下午,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撒馬爾罕國賓館同俄羅斯總統普京舉行雙邊會見,就中俄關係和共同關心的國際和地區問題交換意見。

習近平指出,今年以來,中俄保持了卓有成效的戰略溝通。兩國各領域合作穩步推進,體育交流年活動有序展開,地方合作和人文交流更加熱絡,在國際舞台上密切協調,維護國際關係基本準則。面對世界之變、時代之變、歷史之變,中方願同俄方一道努力,體現大國擔當,發揮引領作用,為變亂交織的世界注入穩定性。

習近平強調,中方願同俄方在涉及彼此核心利益問題上相互有力支持,深化貿易、農業、互聯互通等領域務實合作。雙方要加強在上海合作組織、亞信、金磚國家等多邊框架內的協調和配合,推動各方增進團結互信,拓展務實合作,維護本地區安全利益,維護廣大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共同利益。

普京預祝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取得圓滿成功,相信在習近平主席領導下,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將不斷取得新成就。普京表示,當今世界正在發生許多變化,唯一不變的是俄中友誼與互信,俄中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穩固如山。俄中都主張推動更加公平合理的國際秩序,樹立了國際關係典範。俄方堅定恪守一個中國原則,譴責個別國家在涉及中國核心利益問題上採取挑釁行動。俄方願同中方鞏固深化雙多邊溝通協作,擴大經貿、能源等重點領域合作。俄方願同中方一道,推動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繼續在互不干涉內政原則基礎上深化合作,打造維護地區安全穩定的權威平台。

習近平讚賞俄羅斯堅持一個中國原則,強調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中方堅決反對“台獨”分裂勢力和外部干涉,任何國家都無權做台灣問題的裁判官。

丁薛祥、楊潔篪、王毅、何立峰等參加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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