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總理帕拉育自2014年發動軍事政變、奪取政權,2019年在選舉舞弊的爭議下當選總理,迄今已經滿8年。根據由帕拉育自己親手推動修改的泰國憲法,一位總理的最長任期正好是8年。從幾個月前,反對派議員就積極連署向憲法法院請願,要求對帕拉育總理任期何時結束做出裁決。
24日,泰國憲法法院以匿名投票5比4票數,同意審理172名反對派議員簽署的請願案,同時暫停帕拉育(Prayut Chan-o-cha)的總理職務,直到最終裁決出爐。
2014年5月22日,時任陸軍總司令帕拉育發動軍事政變,任命自己為代理總理,並展開一系列軍方自導自演的掌權計畫。7月,軍方推出臨時「憲法」,組成「國家立法議會」來取代國會,其197名成員大多為現役或退役軍官。8月,「國家立法議會」終於「選出」新總理,也就是脫下戎裝、改穿西裝的帕拉育。
儘管帕拉育在一片罵聲下,宣稱最快2015年要還權於民,但是泰國的民主選舉卻一延再延,軍方更推動起草新版憲法,規定250席的參議院席次全由軍政府指派,使帕拉育順利掌控國會至少1/3大權。
不過,新版憲法的第158條規定──總理任期最長不能超過8年──成為泰國民主派人士的希望。帕拉育設計任期限制,原先是用來針對流亡海外的塔信(Thaksin Shinawatra),這位在2006年軍事政變中被趕下台的前總理仍然在泰國擁有群眾支持基礎。
如今帕拉育自己任期屆滿還不下台,成為眾矢之的。關於其任期起算的看法有三種:第一是由2014年8月開始計算;第二是由現行憲法修正案生效的2017年起算;第三是從2019年國會大選後、民選總理6月就職開始計算。
憲法法院沒有提供何時做出裁決的時間表,當地媒體指出,法庭大概需要一個月時間。帕拉育辦公室發布聲明表示,總理本人尊重法院的決定。聲明說,該命令「不會影響國家的行政管理、公務員的工作或政府的現行政策」。目前總理職務雖由副總理普拉威(Prawit Wongsuwan)代理,但帕拉育仍能接觸公務,因為他還身兼國防大臣的重要職務,故能繼續出席內閣會議。
泰國許多民眾寄望這次機會,盼總理任期限制能夠推翻帕拉育的獨裁統治。然而專家對結果並不抱有太多期待,朱拉隆功大學政治學院安全與國際研究所主任蒂蒂南(Thitinan Pongsudhirak)認為,帕拉育過去幾個月已經在4次不信任投票中倖存,看起來將繼續掌權直到明年5月的國會選舉,因為憲法法院曾為獨裁政權操縱,這次同樣有機會幫助帕拉育度過任期危機。
憲法法院和帕拉育可能會怎麼做?
泰國憲法法院法官大多數是自2014年軍事政變後任命的,2年前曾幫帕拉育一個大忙,以「將貸款作為收入來源」為由,裁決強制解散該國第三大黨「未來前進黨」(Future Forward),包含黨魁塔納通(Thanathorn Jungroongruangkit)在內共16位主要成員10年不得成立新政黨、不能參與其他政黨並褫奪公權。
成立於2018年3月的未來前進黨在當時是泰國政壇的一股新興勢力,提倡民主、進步形象,吸引大批年輕人與中產階級支持。但由於力抗軍隊專權,曾引發近年最大示威,未來前進黨的聲勢對泰國當局造成巨大壓力,最終惹來官司纏身。
此外憲法法院也長期使用誹謗、冒犯君主等相關法律來鎮壓民主派人士,對泰國民主構成威脅。例如一名60多歲婦女因在YouTube和臉書(Facebook)上傳批評泰國君主制的影片而被判處87年徒刑。
蒂蒂南表示,很有可能,帕拉育能夠挺過8年的任期限制。其中一個辦法是,讓法院裁定其任期由2017年4月或2019年3月之後起算。如果憲法法院出乎意料對帕拉育不利,那麼他將會下台,且引發一場政治海嘯,泰國國會將比預期更早改選。
洛伊國際政策研究所(Lowy Institute)指出,另一個可能是,即使帕拉育因任期結束而被免去總理職務,他也可以先退居內閣、讓一位親信掌權,然後在2023年選舉中試圖重返寶座。這種策略對泰國人來說並不陌生,塔信和他的妹妹盈拉(Yinglak Chinnawat)就是分別在2001到2006年、2011年到2014年期間擔任總理。
多數公眾不想帕拉育賴著不走
由8所泰國大學的學者與8家媒體共同發起的一項民調發現,逾37萬受訪者當中的93%人士認為,帕拉育應該在屆滿8年任期時下台。不少民主派人士說,他現在就該離開職位了。
受到新冠疫情影響,泰國近年經濟成長在東南亞國家當中吊車尾,通貨膨脹率升至14年來的頂點。蒂蒂南表示,自從他擔任總理以來,泰國的經濟表現不佳,雖然「未來前進黨」遭解散後引發的大規模反獨裁學運似乎平息,但那是因為許多學運領袖遭到起訴,目前社會仍對帕拉育政府有諸多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