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烏克蘭》「我們很怕！」躲過坦克、機關槍攻擊　倖存者憂：俄軍遲早會下手

載著大頭照的蘇聯式麵包車，迎面駛過；哭泣與飢餓的烏克蘭籍婦女，靠近車窗訴苦。車諾比（Chornobyl）核電廠鄰近地區，這些畫面與情緒，讓俄軍入侵的殘酷記憶重現，而猛攻後的餘波，也一一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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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交通橋樑、水電等基礎設施遭俄軍砲彈與導彈炸毀，大部分地區的水、電力中斷、運送食物的車輛難以駛過；有長期病患、行動不便的老弱婦孺，也面臨重要藥物短缺危機。

4月下旬這天，即烏克蘭軍反擊收復數周後，我們獲得罕有機會，緊隨人道救援組織並在軍人護送下，到訪這些受戰火糟蹋的地點。

1名雙手合十的短髮婦女，突然走到車窗旁邊，向記者描述俄軍上演的恐怖情節。她的激動、顫抖、皺眉與流淚，揭示了在砲火連連1個多月裡，偏鄉居民承受了多少。

「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真的不知道，我們很怕，謝謝你們送物資與食物來。」婦女激動不已，友人不得不上前安慰。

但隨著戰爭不斷破壞基礎建設與農地，他們的食物安全、營養與農作收成受嚴重影響。

數據也許只是冰冷的，但現實永遠是赤裸的。人口僅數百人的舊索科利（Stari Sokoly）村落裏，蒼老與中年居民抱著嬰兒、牽著小孩，在蒼翠小路旁邊，渴望救援物資送達。

戰火之下　兒童仍有「玩耍」的權利

2扇白色車門打開後，居民目光轉到小貨車，排隊領取物資。有的獲發1大袋馬鈴薯、幾包麵粉，有的則拿到即食麵、肉類罐頭與麵包，支撐1周或數天的生活。

另1輛小貨車旁，黃髮垂髫的8、9旬老婦撐著拐杖，或是家庭主婦披上頭巾，輪候索取心血管以及長期病患藥物，甚至嬰兒紙尿布，由醫療人員細心指導用藥方式。

歐洲重視兒童玩耍的權利早已不是新聞，但戰火連天的烏克蘭，依然坐言起行。在藍黃色國旗飄揚下，十數名兒童從紙箱裡，挑選顏色繪本、故事書和玩具或是一些零食。

他們臉上的純真笑容、眼裡溢滿的滿足感，以及三五知己間的熱鬧討論，形成與俄軍殘暴與破壞的最大對比。

人道救援組織「New Format 20」成員史塔斯（Stas）說，這些地方欠缺醫療設施、藥店或商店，尤其是家有老小的居民，極度依賴外界提供藥物、可長期存放的食物與乾淨飲用水。

但連接城市與村落的道路，因俄軍攻擊變得殘缺不全和複雜，使物流及救援難度增加。史塔斯希望國際社會持續捐助資金與物資，協助烏克蘭遠郊居民度過難關。

期間，我們遇上5旬烏克蘭籍婦女Varyana。她原本帶同著子女與孫子女，從另一個被俄軍侵占、鄰近布查（Bucha）的霍斯托梅（Hostomel）鎮逃至此處，以為會相對安全，但事與願違。

「他們（俄軍）開著坦克向附近的房屋開火；持槍士兵闖入我們家，搶奪食物、工具、他們認為有用的東西。我們很擔心、很害怕，我們手無寸鐵，只能任由他們進入。」

被問到有傳聞指，俄軍曾性侵女性與兒童，會否擔心自己成為目標，Varyana這樣說，「俄軍是動物，雖然有些與我們講話的俄軍，說自己只想回家、回俄羅斯。但我擔心的是，他們總有一天會對我女兒、我孫子女下手。我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為尋找更多俄軍侵略民宅、搶奪財產的證明，我們來到另一個村落帝馬爾卡（Dyarmaka）。

這裡1家「前舖後居」的商店外，白色木製圍欄被俄軍砲擊的衝擊波損壞，附近地面與建築物可見碎片彈射痕跡，而對面則是一片設有滑梯的兒童遊樂草地。

商店主人看到物資送抵激動落淚　哭聲響遍社區

商店女主人娜塔莉亞（Natalia）看到物資送抵後激動落淚，哭聲響遍小區，她把驚魂未定的自己，依靠在烏軍的肩膀上。

兒子當時不在身邊的娜塔莉亞，在3月29日目擊俄軍部隊入侵村落，爆炸聲、槍聲、砲彈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振動毫不中斷。

期間俄羅斯軍人用機關槍掃射周邊房屋與商店，並強行破門搶掠食物、衣物等，並無差別毆打多名居民。

站在空無一物的店舖裡，望向玻璃在日光照射下變得明顯的彈孔，娜塔莉亞憶起當日景象，不忍埋藏在心裡的恐懼與傷痛，再次落淚。

娜塔莉亞希望與入侵者說這番話，「但願你們（俄軍）敢於對自己的母親、父親、祖父母親，做同樣的事情，殺人、開槍、破壞、搶掠。」

聯合國統計：俄軍釀1417名平民死亡、2038名平民受傷

聯合國人權事務委員會統計顯示，俄軍自2月24日攻擊烏克蘭至4月2日期間，已造成1417名平民死亡、2038名平民受傷，當中包括約60名不幸離世的兒童，主要在俄軍砲彈與導彈擊中後身亡。

這些憶述侵略過程的倖存者，是俄國犯下戰爭罪行的證人。但逃出生天後，他們持續在無情戰火的陰霾、疤痕與傷痛下度日，直到戰爭終結日到來。

若沒有足夠而全面的人道救援組織或國際社會協助，確保穩定食物、基本所需、潔淨水源以及維生藥物的供應，對這些位於偏鄉的烏克蘭人，將會是雪上加霜。

※作者Daniel S. Y. Ceng 是一名亞洲人，在自由經濟市場、華洋雜處的環境下成長；目前從事新聞與紀實攝影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