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我曾被注射不明藥物,四肢失去知覺」前新疆被拘押者,從吉爾吉斯成功逃往美國

2022-04-14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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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2月,Ovalbek Turdakun與妻子和兒子從吉爾吉斯首都比什凱克秘密飛往伊斯坦布爾,這是他們逃離中國的複雜過程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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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名前新疆被拘押者和他的家人在華盛頓杜勒斯國際機場(Dulles International Airport)走下飛機時,美國官員正在那裡等著迎接他們。這標誌著他們從中國管控最嚴格地區的漫長逃亡之旅大功告成,能取得這種成功的人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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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albek Turdakun和妻子以及12歲的兒子從新疆逃離後於上周五晚抵達美國。新疆是地處中國靠中亞邊境的一個偏遠多山和沙漠地區,中國政府對新疆地區突厥語系少數民族進行了長達數年的同化行動。

這家人的苦難始於2018年,當時吉爾吉斯族人Turdakun被帶到一個拘留營,他說他在那裡經歷了10個月的政治灌輸,被注射了一種導致他四肢麻木的未知物質。

在意外獲釋之後,43歲的Turdakun和妻兒一起去了吉爾吉斯,他的妻子是吉爾吉斯人。到達那裡後,在華中國官員發來的資訊讓他擔心自己會被遣送回國,直到一位加拿大監控分析師和一群身份職業各不相同的美國人策劃了一個計劃,讓他們一家人離開。

經歷數月旅程以及一次秘密的土耳其之行後,Turdakun一家在美國國務院的特別安排下抵達美國。

Turdakun在抵美後接受採訪時表示,沒有想到美國政府會來歡迎他們這些普通人。他指的是在機場的官員,這些官員送給他們巧克力餅乾,還送給他兒子一件華盛頓國民隊(Washington Nationals)的棒球T恤。他說,這讓他們感到非常高興和安全。

國國務院和美國國土安全部不予置評。中國外交部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政府暫未回應置評請求。

中國政府在新疆進行的同化行動規模非常大,研究人員估計已有至少100萬人被送進拘留營,其中大多數是穆斯林維吾爾族人。一些西方政府官員和獨立的法律專家將中國對待新疆少數民族人士的做法描述為種族滅絕,中國政府將這種指控斥為「世紀謊言」。

Turdakun的經歷凸顯出,在中國政府影響力日益深入的中亞和中東部分地區之外,曾被拘押的新疆人找到安全地帶是多麼不同尋常。

據親屬已獲釋的流亡維吾爾族人稱,新疆政府繼續對先前被關押的人進行持續監視和嚴格控制。人權組織並不完全了解有多少人成功離開了中國,但他們認為,被釋放的人中能離開的只是很小一部分。

公開資料顯示,只有少數曾被關押的人被美國接納,其中包括2021年抵美的哈薩克族人Gulzira Auelkhan。她向一個獨立小組作證說,她在一個再教育營的時候,被迫脫光女性的衣服並束縛她們,然後讓她們與男性官員單獨待在一起。

中國外交部對Auelkhan的說法提出了質疑,否認了一些細節,並稱其他內容存在不一致。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烏魯木齊,一位男性抱著孩子在街頭觀看舞蹈表演。(美聯社)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烏魯木齊,一位男性抱著孩子在街頭觀看舞蹈表演。(美聯社)

據人權組織和研究人員稱,對中國友好的政府經常應中方要求拘捕或驅逐新疆少數民族人士,這使得曾被關押的人難以找到庇護所。

德州基督教非營利組織對華援助協會(China Aid)的創始人傅希秋(Bob Fu)說,曾被關押的人幾乎都沒有能力和國際人脈向西方政府尋求幫助。該組織向中國的持不同政見者和難民提供資金和其他援助。

傅希秋參與資助了Turdakun一家赴美,並且正幫助他們在美國開始新的生活。傅希秋說,以前他曾試圖與美國國務院合作,幫助一名曾在新疆被關押、後逃到一個中亞國家的人去美國,但當地官員拒絕讓該男子登機,而是將他轉到第三國,他在那裡被中國有關部門逮捕。

Turdakun出生在新疆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這是一個多山的地區,與吉爾吉斯接壤,新疆地區有大約20萬名吉爾吉斯族人,其中許多人生活在這裡。除了吉爾吉斯語外,Turdakun還學習了普通話,他讀大學時主修法律,畢業後在一家中國出口公司擔任翻譯。他說,2018年2月中國有關部門拘留了他,指責他娶了一名吉爾吉斯人,還去了國外的清真寺,從而違背了中國的利益,暗示基督徒Turdakun是一名穆斯林極端分子。

2021年,中國,新疆,維吾爾人,人權,種族滅絕(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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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後來,當局還指控他先前去吉爾吉斯時曾非法滯留,簽證逾期了30天。

Turdakun說,在位於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的拘留營中,他與另外20幾名被拘留的人一同關在一個200平方英尺(約合18平方公尺)多一點的房間裡,他被注射了不明藥物,導致腹瀉、嘔吐和四肢失去知覺。

其他一些曾被拘留的人也報告說自己被注射了不明藥物,造成了嚴重的身體症狀。

「當時我很絕望,」Turdakun用普通話說,那時他擔心自己會永久性癱瘓。「出去後我怎麼生活?怎麼工作呢?」

他說,2018年12月,政府在沒有解釋的情況下告訴他,他被釋放了,並稱他可以和妻兒一起去吉爾吉斯旅行,但必須返回中國。他說,他擔心這是個陷阱,開始時拒絕了,但到2019年夏天,政府給他換發了新的中國護照,讓他放下心來,改變了主意。

在吉爾吉斯首都比什凱克,Turdakun一家在恐懼中生活了兩年多。他說,中國政府官員和一位老家的朋友多次聯繫他們,敦促他們回國。去年5月,Turdakun發現他在國內銀行的賬戶已經無法登入。

這讓Turdakun感到警惕,他聯繫了華盛頓特區的共產主義受難者紀念基金會(Victims of Communism Memorial Foundation)研究員Ethan Gutmann,後者曾在早些時候研究中國被指恐嚇海外維吾爾人問題時採訪過Turdakun。Gutmann在接受採訪時說,他擔心Turdakun會被迫回到中國。

Gutmann說:「我看到一個家庭即將被拆散。」

到美國政府資助的維吾爾人權項目(Uyghur Human Rights Project)與非營利性的阿姆中亞事務協會(Oxus Society for Central Asian Affairs)共同收集的不完全數據顯示,過去十年間,至少有60名維吾爾人被吉爾吉斯政府拘留或遣返回中國。吉爾吉斯與中國政府保持著親密關係。

吉爾吉斯外交部未回應置評請求。

為幫助Turdakun,Gutmann與在安全行業出版物《IPVM》工作的加拿大監控分析師Conor Healy攜手合作,將Turdakun一家的案件提交給美國國務院,國務院同意予以考慮。

根據Gutmann和Healy的說法,鑑於Turdakun留在吉爾吉斯的許可將於12月到期,他們一群人確定了一個計劃,讓這家人以遊客身份飛往土耳其,在那裡等待美國國務院的決定。

他們找到一個在比什凱克工作的美國基督徒家庭以及Healy一個在麥肯錫集團(McKinsey Group)擔任顧問的美國朋友與他們同行。

「我的理論是,如果我們能找到一些美國人和加拿大人與這家人一起走,出境海關阻止他們的可能性將會大大降低,」Healy說。

到達伊斯坦堡後,Turdakun在紙上畫出了他被拘留的營地布局和位置。Healy利用這些資訊,通過Google(Google)衛星圖像找到了營地的位置,並將這些資訊添加到Turdakun一家人的美國入境申請中。

據Healy說,1月9日,國務院特批了Turdakun一家入境美國。該家庭於4月1日得知,美國國土安全部也批准他們入境美國。

自抵達美國以來,這一家人遊覽了華盛頓特區,在林肯紀念堂和華盛頓紀念碑前駐足拍照。Turdakun說,他們一家的首要任務是學習英語和熟悉美國文化。

他還說,他們一家仍被親屬留在中國、幾乎無望逃脫的想法所困擾。

他說:「每當想到過去,我就會感到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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