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從中一中事件談師生關係

2022-03-19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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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網路瘋傳一份台中一中學生與音樂老師爆發爭吵的影片。(資料照,取自當事人youtube)

近日網路瘋傳一份台中一中學生與音樂老師爆發爭吵的影片。(資料照,取自當事人youtube)

由於自己也在教育界,對於台中一中發生的師生衝突,我有一些個人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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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新聞報導陳述老師和學生的說法來看,這原本是一起單純的教學狀況,老師給了學生報告的範圍,而學生的報告內容超出了老師給的範圍。如果我是這位老師,我會等學生報告結束之後,在講評中告知學生「報告內容非本次範圍,分數會受影響」,也會給他們修改的建議,如果學生願意修改,我會重新給分,如果學生不願意修改,代表他們不在乎成績,我也尊重他們的選擇,如果學生因此惡言相向,那就按照校規處理。釐清彼此的權利和權力,可以減少不必要的衝突!

曾經有一次我請學生以小組方式創作一個介紹自己家鄉的English mini drama,結果某一組學生不但全程用中文演出,而且對話中還處處有性暗示,我很耐心地看他們演完之後,跟他們說:「老師已經說了要用英文,你們用中文演出得到的成績會是0分,而且你們的對話中太多不雅的性暗示,建議你們修改,否則就算改成英文版,分數也會很低。」我不會跟學生說:你們這個劇本根本就是「三級片」!雖然我心裡的確覺得他們用三級片的手法處理的這個劇本。

聽完我的評論,學生立刻面露不悅之色,其中一個學生還啐了一個「靠」字,我心裡怒氣已經上來,但還是語氣平和地跟他們說:「要不要改看你們自己,反正分數是你們的。」然後其中一個學生哀求:「重新寫劇本要花很多時間耶,能不能原劇本翻成英文就好?性暗示也是娛樂觀眾啊?」我說:「每一組的同學都花很多時間精心設計他們的劇本,一分耕耘才有一分收獲,不雅的劇本,老師很難給高分!其他組的劇本沒有開黃腔,一樣達到娛樂觀眾的效果啊,也許你們覺得開黃腔很幽默,但是很抱歉,老師的評分標準不是這樣!」

學生對於開黃腔的認知跟我不一樣,我不會嗆他們「那你來當老師啊」,我會用找不到瑕疵的語言讓他們明白「我是掌握評分權的人,標準由我決定!」

補充一點:那個講出「靠」的學生,我沒有跟他正面衝突,原本期待他事後來道歉,那麼我就會原諒他,可是他沒有,所以我給他的分數很低!這算公報私仇嗎?當然不是!學生的成績也包含他的態度!

老師的耐心成熟 才能換學生的心悅誠服

老師在跟學生爭執的時候,一定要完全避開情緒性用語,同樣的意思,可以用讓更無懈可擊的方式讓學生臣服!因為老師是比學生成熟的教育者,不宜自降格局跟學生互嗆,一方面可以免於激怒學生、讓衝突升高,一方面是保護自己,不要讓學生抓住老師的失誤大作文章。

至於學生給呂老師取綽號為白雲的視頻,這其實是另外一件事,跟這次的南北管事件是兩個不同時期的視頻,只是在南北管事件發生之後,之前拍這個視頻的學長把這個視頻拿出來,目的是要強化老師「情緒失控」的醜態。有人說,因為老師長期受到學生的霸凌,心理壓力積壓已久,才導致情緒失控。這一點我是持保留態度的!

高中生也還是未成熟的屁孩,給老師取綽號這種事在校園裡是司空見的,學生彼此之間也會互取綽號,取綽號是否構成霸凌,這是以被取綽號者主觀認定來判斷。

我就讀台中女中時,有個數學老師因為身材圓胖,學生稱老師為「大蕃薯」,這個綽號看似戲謔,但學生們都很喜歡這位老師,平時上課也很融洽,老師也不以為意,把我們這群小女生當成自家女兒般,所以,綽號本身未必意在霸凌,但是,如果老師對綽號或學生的玩笑感到介意,老師有責任教育學生「將心比心」的道理,當然,學生也可能不受教而依然故我,這時候,老師必須要有強大的心理素質自我調適!

一個在專業領域上能折服學生的老師,或是一個在人格特質上能深獲學生喜愛的老師,通常不至於太受綽號困擾!曾經也有少數「自以為可以挑戰權威的學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挑釁,這時候我一定會以「合情、合理、合法」的方式讓他們對自己目中無人的態度感到後悔!老師一定要有本事讓學生知道:逞英雄通常會變成狗熊!學生想要藉著出風頭跟老師鬥,一定會付出代價!

當然,我只修理惡意鬧事的學生,對於「生性反骨但還能講理」的學生,我會坐下來好好跟他溝通,老師讀過的書、經歷過的人生畢竟遠遠多於學生,好好談,學生通常都會被我收服!

如果老師認為自己受到霸凌,應該想辦法處理,而不是任其凌虐,畢竟在校園裡,老師還必須保護被霸凌的學生,如果教書30年仍不知如何處理霸凌,那麼,恕我直言,這老師的專業度是不及格的!
的確,在民進黨的胡搞瞎搞之下,禮義廉恥早已式微,老師的處境也愈加艱難。我們不能再期待回到以前那種「學生對老師逆來順受」的年代。

我成長的年代遇過很多惡師,罵學生「白癡、笨蛋、神經病」,要求學生送禮,上課留一手、要學生課後到老師家補習…….在那個以師為尊的時代,姑息了很多不適任教師!然而,現在的學生勇於挑戰權威也是過了頭,還不明白自己的義務,就整天喊著捍衛自己的權利,把做人該有的「禮貌、尊重、格調」都拋諸腦後!面對這群新世代的孩子,老師的心理素質、智慧涵養、情緒管理必須再提升!

尤其是在像台中一中這種資優生聚集的學校,首要之務,老師要用技壓群雄的專業鎮壓學生的傲慢!
一個常常解不出題目的數學老師、一個發音不標準的英文老師、或是一個常常彈錯曲子的音樂老師,是一定會被學生輕視的!

其次,教導學生做人的道理再也不能用八股文的方式,如何用幽默又感動人心的方式折服學生的心,這是老師非常重要又艱難的功課!也許有人認為「為什麼不成比例地檢討老師?難道學生沒錯嗎?」學生當然有錯!學生沒有照著老師的要求做報告,而且還不按照老師的要求修改,錯了!但這個錯,老師只要在成績上處理就可以了!學生用白雲這個綽號取笑老師的外表,錯了!但是取綽號是學生之間常見的文化,他們不是只對呂老師,我相信他們一定也給其他老師甚至他們自己的同學取綽號,老師其實可以輕鬆一點看待。

學生最大的錯就是「用錄影的方式,將老師放上公審台」!然而,如果那天老師沒有情緒大爆走,能夠理性處理,反而是學生口出三字經辱罵老師的話,那麼這個視頻傷害到的就不是老師,而是學生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師永遠都應該比學生更有智慧!學生越是想激怒老師,老師越是要冷靜、鎮定、理性!

至於台中一中,想想看,一群臭男生什麼玩笑開不出來?我相信他們也未必有什麼惡意,就是頑皮罷了!

還記得幾年前,幾個一中的學生路過放著嬰兒車的店家,隨口對著嬰兒車裡的嬰兒說「這是狗哦?」
嬰兒的父母氣不過,追出來朝著學生罵了幾句髒話,鬧上新聞之後,掀起了一陣風浪……十幾歲的小男生,平常大拉拉的開玩笑慣了,尤其班上沒有女同學,講話常常是不用顧及形象的,就會什麼話都敢講,什麼玩笑都敢開,在男校教書,就不能把自己當成女生。我每次帶男多女少的自然組班級時,就要把自己當成男的,學生講話很嘴砲的時候,老師的嘴砲功力就要比他們更強!

有一次,我穿了一件麻質的衣服進教室,白目的男生立刻起鬨:「啊,老師你怎麼披麻帶孝?」我就笑著說:「ㄟ,你們知道酒瓶用來裝什麼的?」學生說:「酒啊。」我在問:「那水壺用來裝什麼?」學生說:「當然是水啊」我又問:「那夜壺呢?」學生大笑:「當然是尿啊!」我說:「我們講出來的話,就是我們腦子裡裝的東西,講出沒禮貌的話,就代表你是?」

學生立刻領會老師的訓示,大家開始嘻笑著指著那位同學說:「ㄟ,老師說你是夜壺啦!」我笑著說:「ㄟ,我沒說哦,是你們說的!」那學生也很有風度的說:「老師,對不起,我開玩笑的。」我也很有風度地說:「別介意,我也是開玩笑的。不過呢,說話的藝術真的很重要對吧?」

老師的冷靜、理智、幽默是化解課堂衝突很重要的能力!

新聞說呂老師已經道歉了,誠摯希望中一中的學生也有自省的能力和道歉的雅量,這件教育界的小插曲讓我們都上了一課!老師是學生的領航者,因此,任何時候都不能迷失方向!

 

*作者為高中英文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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