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科技股投資者的慘痛教訓：與常常不透明的中國監管機構為敵，無異自殺

在網約車巨頭滴滴（Didi Global Inc., DIDI）戲劇性失寵後，乘機買入並期待中國科技股反彈的投資者本周又得到了一個慘痛的教訓：與聯準會或華盛頓對抗通常會以失敗告終，而在習近平領導的新時代中央集權下，與雷厲風行又常常不透明的中國監管機構為敵則無異於自殺。

中國科技股之前已經受到日益擴大的反壟斷和數據安全舉措的打擊，過去幾天又蒸發了數以十億美元計的市值，新一輪的拋售幾乎衝擊了中國科技行業的每一家公司，其直接導火線是將飛速發展的校外培訓行業一刀切的「雙減」新規。雖然圍繞監管收緊的預期早已有之，但新規打擊的範圍和力度仍令投資者意外。高盛（Goldman Sachs）把2025年校外培訓市場規模的預期下調了85%。自上周五（23日）「雙減」消息首次傳出以來，新東方教育科技集團（New Oriental Education & Technology Group Inc., 9901.HK, 簡稱：新東方）股價已經累計下跌了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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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培訓行業是網路廣告的一個大客戶，但這並不是科技股被廣泛拋售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在於，投資者正在重新評估整個中國股市面臨的監管風險。諸如打擊校外培訓這樣的限制舉措很可能不會擴大到其他多數行業，但中國政府已經釋放了一個清晰的信號：投資者，尤其是海外投資者所遭受的巨大痛苦，並不會阻礙中國政府推進其政策目標；而且，這類打擊行動一旦展開，行動的速度和打擊的範圍往往超出所有人最初的預期。

中國在人口老齡化問題日益突出之際試圖降低育兒成本，整頓教培行業與這一目標相契合。但這輪整頓風暴卻基本無法觸及推高教培服務需求的根本因素：一流大學有限的入學名額和畢業後好工作稀缺所引發的殘酷競爭。

大型科技公司面臨的監管衝擊遠未結束。監管機構還發布了新的指導方針，要求確保外賣送餐員正常勞動所得不低於當地最低工資標準。外賣送餐巨頭美團（Meituan, 3690.HK）股價在過去幾天裡累計下滑25%。負責監管科技業的主要部門周一（26日）還下令重點整治惡意過濾網址連結等反競爭行為——這可能意味著，像阿里巴巴集團（Alibaba Group Holding Limited, 9988.HK, BABA）旗下淘寶（Taobao）和騰訊（Tencent Holdings Ltd., 0700.HK）旗下微信（WeChat）這樣存在壁壘的平台將需要打破藩籬，接受競爭對手的連結和支付系統了。

像世界上其他國家一樣，中國也要應對科技巨頭給競爭、消費者和勞動者帶來的深遠影響。缺乏透明度的威權式制度讓中國能夠迅速採取有力行動，但也意味著投資者會面臨更大的不確定性——當政策風向對投資者不利時，他們幾乎沒有任何依恃。中國科技公司挨罰後，往往不會試圖在法庭或媒體上為自己辯護，而是會感謝監管機構。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首發登上Disney+串流媒體，《黑寡婦》給迪士尼帶來幾許價值有待商榷 ｜ 更多文章 ）

無論在什麼地方，監管風險都是極難量化的，試圖用超大音量壓倒憤怒的政界向來是一種危險的遊戲。在中國，企業知道最好不要做這種嘗試，投資者也應該認識到，除了躲遠點，他們基本無可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