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文青也不是嬉皮!家將拿交管棒、外星人拼陣頭 「野青眾」到底在做什麼?

2017-10-12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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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世信仰式微,個人信仰還不堅定的時代,一群名為「野青眾」的人,透過一次次恍若宗教儀式的藝術活動,要尋找當代青年的價值。圖為野青眾參與今年度白晝之夜,並出動民俗藝閣車。(野青眾提供)

在普世信仰式微,個人信仰還不堅定的時代,一群名為「野青眾」的人,透過一次次恍若宗教儀式的藝術活動,要尋找當代青年的價值。圖為野青眾參與今年度白晝之夜,並出動民俗藝閣車。(野青眾提供)

源自法國巴黎的藝術夜遊「白晝之夜」今年是第2年在台北市舉辦,打著「好啊大家都不要睡」的口號,各路歌唱、舞蹈、劇場、文化講座等項目紛紛在台大校園與客家園區之間登場,將藝術打破空間的框架,帶上街頭與民眾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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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其中,一台裝滿了燈泡、金光閃閃的民俗藝閣車,從永福橋下出發,在海盜扮相、手持交管棒的家將開道下,一路穿破黑夜直抵台大校門。車頂的人們奇裝異服,代表的是仙姑道士、是外星人與亞當夏娃,隨著迷幻又帶一絲莊嚴的音樂,他們陶醉幾近頹廢的氛圍,卻深深吸住了人群的目光。當藝閣車往校園裡駛去,周遭好奇的民眾紛紛跟上前,在車後形成長長的人龍,恍如古早的繞境隊伍重現都會街頭。

這群人們,叫做「野青眾」,這是他們追尋當代信仰的一趟魔幻旅程。

2017-10-09-野青眾於今年10月7日以「與神同遊」為名,加入白晝之夜,並出動民俗藝閣車02。(野青眾提供)
金光閃閃的藝閣車,在海盜扮相、手持交管棒的家將開道下,一路穿破黑夜直抵台大校門。陣頭表演:周能安暨眾等。(野青眾提供)

嬉皮?文青?憤青? 貼不上任何標籤的「野青」

「野青眾」即是指野青組成的群體,由一群大多介於20到30歲之間的青年組成,裡頭有人搞樂團、有人跳舞、有人是劇場出身,還有人是民俗技藝的研究者。

要定義何為「野青」最初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正如創辦人莊奕凡所說,看到他們的活動後,有人會說他們是嬉皮,或者文青、憤青,但這些標籤都不屬於他們,野青是「在野青年」,一群還沒有權力、地位,在社會上還沒被定位的人,英文名稱是「unregulated」,創造野青這個名字,並不是要定義誰是野青、誰又不是,它沒有終點,只是過程。

2017-10-09-野青眾創辦人莊奕凡。(野青眾提供)
莊奕凡所說,有人會說他們是嬉皮,或者文青、憤青,但這些標籤都不屬於他們,野青是「在野青年」,一群還沒有權力,在社會上還沒被定位的人。(野青眾提供)

很多人會覺得野青是反政府、無政府主義,但莊奕凡說其實不是,「我們是想在現有體制下找出縫隙,尋找新的可能性」。野青崇尚的是怎麼把人聚集起來,並以對社會造成影響為前提來行動。

「我們的文化是什麼?」 他們要讓民俗繞境成為街頭嘉年華

談到對自我價值與社會議題的結合,以這次的小型繞境為例,莊奕凡說,他從小在市區長大,成長背景中沒有民俗文化的存在,所以最初開始構思、組織活動時,卻發現不知道自己的文化是什麼,而除了自己以外,他也發現25到30歲這一輩很多人都對民俗沒有接觸過。

莊奕凡認為,這個現象是很可怕的,代表民俗文化有一天會慢慢消失,30年後會沒有人來參加繞境。對於這個現象的成因,莊奕凡也指出,以前的社會中,大家是以宗教信仰當成生活核心,婚喪喜慶都在廟前進行,但現在廟宇文化已經與生活脫節,加上科學發達後宗教的社會功能式微,造成了民俗傳統在這一代的斷層。

2017-10-09-野青眾於今年8月5日在永福橋下舉辦「人類動物園」。(野青眾提供)
莊奕凡說,他成長背景中沒有民俗文化的存在,最初構思活動時,發現不知道自己的文化是什麼。圖為野青眾今年8月舉辦「人類動物園」活動,火燒人偶設計:Alix Sulmont。(野青眾提供)

關於野青的繞境遊行,莊奕凡解釋,先前他到中南部參加傳統繞境時,看到很多電子花車會放電音舞曲,但參加繞境的老人家不會跟著音樂一起跳舞,只有台上鋼管女郎跳得很賣力,形成非常突兀的對比。他說,這是因為台灣以前沒有這樣的習慣跟概念,所以他想要把藝術、嘉年華、繞境文化結合起來,做出野青的藝陣,更希望有一天可以出自己的藝陣加入其他宮廟的隊伍,創造像街頭派對般的放鬆氛圍。

然而莊奕凡也指出,有些人會以為野青眾的活動有宗教性質,而不想來接觸,但其實他們不是以宗教、信仰為前提去做這件事,是以現代年輕人重新詮釋傳統文化的角度出發,而且若純以藝術角度看,繞境是很有台灣獨特美學的東西。

2017-10-09-野青眾於2016年跨年夜舉辦「百野繞境」藝術遊行03。(野青眾提供)
莊奕凡指出,有些人會以為野青眾的活動有宗教性質,但其實他們不是以宗教、信仰為前提去做,是以現代年輕人重新詮釋傳統文化的角度出發。圖為2016年百野繞境,陣頭表演:周能安暨眾等。(野青眾提供)

街邊、橋下都成表演舞台 「每一個活動都是場實驗」

野青眾是在2016年因自發參與白晝之夜而正式成軍,至今他們已在街邊、橋下舉辦了數場實驗性質的藝術集會,如去年的白晝之夜,一行人便扛著巨大的紙雕燈,在各路肢體、民俗藝術家的開路下,一路從黑夜遊行直到天明。

而後在2016年的跨年夜,野青眾發起了「百野繞境」的儀式,仿照民俗傳統的繞境形式,讓火舞隊、樂手、陣頭、街頭藝術家組成的隊伍,從國父紀念館一路巡訪到大稻埕碼頭,完成這場屬於街頭的跨年派對。

莊奕凡說,他們每一個活動都是實驗場,不一定是專注於單一議題,而是象徵性、以節慶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他也指出,幾十年前台灣是沒有人在跨年的,這是西方來的東西,卻是現在台灣最多人在做的事,而這當中卻沒有什麼本土元素,因此他想做一個台灣本土的跨年,結合藝術、嘉年華,以及民俗文化,所以才有了「百野繞境」的誕生。

2017-10-09-野青眾於2016年跨年夜舉辦「百野繞境」藝術遊行05。(野青眾提供)
2016年的跨年夜,野青眾發起了「百野繞境」,仿照民俗傳統的繞境形式,讓火舞隊、樂手、陣頭、街頭藝術家組成的隊伍,從國父紀念館一路巡訪到大稻埕碼頭。紙雕藝術設計:成若涵。(野青眾提供)

而百野繞境不單單是一場民俗與創新的結合,也是一場屬於所有參與者的追尋之旅。莊奕凡說明,今年的百野繞境預計要從12月29日到1月1日連走3天,要講的主題就是「信仰」。

3天徒步追尋之旅 百野繞境將叩問當代「何為信仰」

什麼是信仰?莊奕凡舉他觀察的經驗為例,表示老一輩人在宗教、生活上有一個普世信仰:把小孩養大、念書、賺錢、抱孫,而宗教與這種普世信仰的生活是扣很緊的。然而他說,到了年輕人這一輩,賺錢、成家已經不是我們追求的東西,他看到同年齡層的人很多沒有生活信仰,所以不知道要追求什麼,世代之間也因此產生了斷層。

莊奕凡認為,這個時代重要的不是普世信仰,是每一個人要找到自己的信仰,所以以此當作主題來籌畫。

2017-10-09-野青眾於2016年跨年夜舉辦「百野繞境」藝術遊行04。(野青眾提供)
莊奕凡認為,這個時代重要的不是普世信仰,是每一個人要找到自己的信仰,所以以此當作主題來籌畫。圖為2016年百野繞境,紙雕藝術設計:成若涵。(野青眾提供)

關於這次的跨年繞境,莊奕凡透露,會有100個人以「何者為信仰」為主題,以他們自己的方式呈現表演、與人交流。這100個人會帶著一頂大型馬戲帳篷,形成一個移動的藝術聚落,是一趟集體共創的旅程。

莊奕凡也坦言,去年的繞境比較著重視覺的呈現,但今年想要做深一點;徒步連走3天是很困難的事,讓大家放下跨年期間的各種活動,在3天的旅程上跟自己反覆對話,他相信這樣的強度,足夠讓人對自己的生活有所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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