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紀宇專欄:斷腸人在天涯,日本首相安倍晉三

2020-08-25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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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首相安倍晉三(AP)

日本首相安倍晉三(AP)

日本首相安倍晉三24日創下一項照理說應該非常光榮的歷史記錄:以2799天成為史上「連續在位」時間最長的日本首相。而且被他超越的前首相佐藤榮作,是他外祖父岸信介的弟弟(外叔祖)。至於岸信介、佐藤榮作與安倍晉三「一家三宰相」,更早已是日本政壇的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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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安倍顯然沒有什麼閒情逸致慶祝,他在當天上午10點不到就進入東京信濃町的慶應義塾大學醫院,待了近4個小時才開,據稱是進行「追加健康檢查」。安倍6月中旬才剛接受定期體檢,但最近2周又二度就醫,連工作都改成只上半天班的「省力模式」,甚至傳出他曾在官邸嘔血,已做好辭職準備。然而,官方對病因始終吞吞吐吐,令各界揣測紛紜。

「潰瘍性大腸炎」可能引發大腸癌

安倍2006年第一次擔任首相時,曾罹患嚴重的「潰瘍性大腸炎」,隔年9月12日辭職,第二天就住進慶大醫院。這種疾病主要侵犯大腸黏膜,致病原因不明,需長期追蹤治療,一般可用藥物控制,若無法改善就要以外科手術切除一部分大腸。有些病人會產生惡性變化,引發大腸癌。

安倍今年9月將滿66歲,他是舊疾復發、舊疾惡化抑或另有疾病?目前各方如墜五里霧中。民主國家政府領導人的健康狀況絕非「個人隱私」,當局有詳盡、即時告知國民的義務,東京當局在這方面明顯失職。

更糟的是,日本今日並非太平無事。新冠肺炎疫情高燒不退,公衛專家批評政府遲遲不肯正視危機,拒絕採取非常事態宣言等強制手段,甚至不顧疫情蔓延的可能性推出旅遊獎助活動「Go To Travel」,還誇稱使用者超過200萬人次,防疫步調只能以「混亂」形容。在野黨要求召開臨時國會討論疫情對策,民意普遍支持,但安倍政府充耳不聞。

新冠疫情拖垮經濟,日本創下戰後最慘衰退

新冠疫情拖垮經濟,2020年第二季(4至6月)日本國內生產毛額(GDP)較去年同期衰退27.8%(較第一季衰退7.8%),創二戰之後最糟紀錄。分析師認為,受經濟活動重啟和每人10萬日元補貼的提振,GDP在第三季可望暫時回升,但入秋之後恐怕會隨著疫情擴大而再度惡化,失業率也將緩慢上升。已延後一年舉行的東京奧運與帕運(Paralympic),能否在2021年夏天順利登場仍有極大變數,如果賽事泡湯,對日本經濟又是噩耗。

因此不難想見,《共同社》最新民調顯示,安倍內閣支持率僅有36.0%,較7月下跌2.8%,是第二屆安倍內閣成立以來的次低,不支持率則高達49.1%。。

安倍的首相任期預定明年9月畫下句點,今年原本應該是他發光發熱的一年,東京奧運與帕運盛大登場、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備受矚目的國是訪問、七國集團(G7)領導人峰會……但是新冠疫情改變了一切,安倍的健康又亮起紅燈,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

岸田文雄、石破茂、菅義偉、河野太郎、小泉進次郎

分析家認為,安倍仍有可能在秋天解散眾議院,提前選舉以「問信於民」,對內閣與自民黨高層進行改組,為最後一年任期動夯實執政基礎。但如果安倍的健康持續惡化,自民黨將提前進入「後安倍時代」,目前各派系的動作越來越活躍,進而動搖「安倍獨大」的體制。

安倍與副首相麻生太郎長期栽培曾任外相、防衛相的自民黨政調會長岸田文雄,現年63歲的岸田也對自民黨總裁與首相大位興致勃勃,但是他在黨內外的聲勢始終欲振乏力,經過新冠疫情,安倍「禪讓」給岸田也越來越困難。

自民黨前幹事長石破茂在民調中一直是「下一任首相」的頭號競爭者,而且並沒有被內閣支持率的下滑拖累,但他的黨內支持過於薄弱,「石破派」(水月會)包括他本人在內僅19人,甚至湊不齊參加自民黨總裁(首相)選舉所需的20名推薦人,遠不如安倍的細田派(清和政策研究會)與岸田的岸田派(宏池會)。

岸田文雄與石破茂之外,前文部科學大臣下村博文、前防衛相稻田朋美、經濟財政再生相西村康稔、外相茂木敏充、防衛相河野太郎、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環境相小泉進次郎等人都是有力的競爭者,換言之,自民黨內正呈現群雄並起的混戰狀態。

安倍雖然長期執政,但未留下深遠的政治遺產

儘管安倍近年聞纏身(加計學園、森友學園、賞櫻會、前法相河井克行夫婦),但部分支持者曾有意推動修改自民黨的黨章,讓安倍可以再次連任總裁(四屆),只是目前看來已完全不可能。不過最令他們遺憾的恐怕是,安倍雖然長期執政,但似乎無法留下影響深遠的政治遺產。

2012年12月第二屆內閣提出的「安倍經濟學」,在新冠疫情爆發前就成效有限,疫情爆發後更是潰不成軍。安倍夢寐已求的「自衛隊入憲」等修憲工程,至今原地踏步。安倍配合美國力推的集體自衛權,輿論反對聲浪持續高漲。

在外交方面,安倍極力與美國總統川普交好,但實際效益並不明顯。日本與中 國的尖閣諸島(釣魚島、釣魚台)爭議,與南韓的二戰徵用勞工、慰安婦爭議難以緩解。在北韓綁架日本人問題和俄羅斯歸還北方四島領土談判上,安倍也拿不出具體成績單。

回顧安倍之前的「長命首相」,佐藤榮作任內經濟高速成長,拿回沖繩統治權,並因提倡「非核三原則」、加入《防止核擴散條約》(NPT)而榮獲1974年諾貝爾和平獎。吉田茂則是奠定日本戰後發展國策、頒布新憲法、締結《舊金山和約》與《日美安保條約》。

安倍呢?大概就只有「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日本首相」這個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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