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亮調查報告出爐》僅撤銷訓誡、懲處2名武漢員警 數萬中國網友悲憤:體制不變,基層背鍋

2020-03-20 16:00

? 人氣

2020年2月7日,香港民眾在街頭弔念感染武漢肺炎病逝的醫師李文亮(AP)

2020年2月7日,香港民眾在街頭弔念感染武漢肺炎病逝的醫師李文亮(AP)

我們希望你冷靜下來好好反思,並鄭重告誡你:如果你固執己見,不思悔改,繼續進行違法活動,你將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你聽明白了嗎?

答:明白

被訓誡人:李文亮

中國最高監察機關「國家監察委員會」19日晚間發布2019冠狀病毒疾病(武漢肺炎、新冠肺炎)「吹哨人」、武漢中心醫院眼科醫生李文亮的調查報告,認定武漢市公安局對率先警告疫情的李文亮處以訓誡,是「不當」處分,要求公安機關撤銷訓誡,並追究有關人員的責任。

[啟動LINE推播] 每日重大新聞通知

武漢警方表示,已撤銷對李文亮的訓誡處分,對兩名負責警官處以行政罰則,並向李醫師的家人道歉。調查結果在中國社交媒體上迅速傳開,截至19日晚上,有關該報告的熱門話題在微博上獲得超過2.5億人次觀看,一些輿論批評當局使基層員警淪為代罪羔羊:「那一夜,已傷了醫生的心;這一夜,又傷了警察的心。他們可是共同戰疫的人。」

率先警告武漢肺炎疫情的醫生李文亮於2月7日凌晨病逝。(圖/取自微博)
率先警告武漢肺炎疫情的醫生李文亮於2月7日凌晨病逝。(圖/取自微博)

他的死,撼動全中國 官方定調:他不是反體制英雄

去年年底率先發出疫情警訊的8位中國武漢醫界人士,遭當局懲處、被官方媒體斥為「造謠者」,等到瘟疫蔓延整個中國,社會大眾才驚醒,這8位醫師是提醒世人的「吹哨者」。其中一位醫生李文亮在看診時遭患者傳染病毒,2月7日凌晨不幸病逝,得年僅34歲。那天,許多中國人夜不成眠,積累已久的憤恨爆發,痛批「不能容忍真相的體制最終殺死一位真誠、勇敢、努力工作的公民」。

2月7日之後的好幾週,呼喊言論自由、為「吹哨人」平反的聲浪席捲全國,訓誡書上諷刺不已的文字「你聽明白了嗎?」遭到眾人駁斥:「我永遠不能明白!」中國國家監委頂著龐大民怨,在李文亮逝世當天成立專門調查小組。事隔43天,當網友怒批李文亮終將成為中國百年懸案,國家監委才終於公布結果。

國家監委調查組負責人接受官媒記者採訪,「定性」李文亮為「疫情防控中英勇奮戰、作出貢獻和犧牲的醫務人員隊伍中的一員」,但警告人們不應把他視為對抗體制的象徵:「一些敵對勢力為了攻擊中國共產黨和中國政府,給李文亮醫生貼上了對抗體制的『英雄』、『覺醒者』等標籤。這是完全不符合事實的。」

負責人強調:「李文亮是共產黨員,不是所謂的反體制人物。那些別有用心的勢力想煽風點火、蠱惑人心、挑動社會情緒,注定不會得逞。」

武漢市醫生李文亮是最先在網路披露肺炎疫情的8人之一,卻被公安批為「造謠」且自己也受到感染。他在微博分享這段遭遇。(取自李文亮微博)
武漢市醫生李文亮是最先在網路披露肺炎疫情的8人之一,卻被公安批為「造謠」且自己也受到感染。他在微博分享這段遭遇。(取自李文亮微博)

為什麼會遭到訓誡?官方報告:依法核實所作的處分

這份報告全稱為《關於群眾反映的涉及李文亮醫生有關情況調查的通報》,指出2019年12月湖北省部分醫院收治一些「不明原因的肺炎病人」,中西醫結合醫院自12月27日通報了不明原因肺炎患者情況,武漢市疾控中心、衛健委組織專家團隊便在當進行流行病學調查,且於12月30日15時10分、18時50分在系統內下發《關於報送不明原因肺炎救治情況的緊急通知》等兩份文件。

報告表示,這兩份通知當天被人上傳到網路上。12月30日17時30分左右,李文亮醫生收到同事發給他的資訊,17時43分即在微信群中轉發、發佈「華南水果海鮮市場確診了7例SARS」,「在我們醫院後湖院區急診科隔離」等資訊。18時42分,李文亮又在該群發佈,「最新消息是,冠狀病毒感染確定了,正在進行病毒分型」,並呼籲「大家不要外傳,讓家人親人注意防範」。

至於為什麼會訓誡李文亮?報告認定,武漢市公安機關依據傳染病防治、治安管理等法律法規,對在網路上出現的轉發、發布SARS等傳染病資訊情況進行調查處置。2020年1月3日13時30分左右,武漢市公安局武昌分局中南路派出所約談李文亮,經過「核實」,警員現場對李文亮製作了訓誡書。

武漢市醫生李文亮去年12月底在微信提起「不明肺炎」疫情可能性,卻被公安傳喚並要求簽下訓誡書。(取自李文亮微博)
武漢市醫生李文亮去年12月底在微信提起「不明肺炎」疫情可能性,卻被公安傳喚並要求簽下訓誡書。(取自李文亮微博)

李文亮之死,有無人為操作成分?官方報告:無

李文亮1月10日開始感到身體不適,2月1日確診患上新冠肺炎。2月6日晚間,新聞報導李文亮病逝,但沒過多久報導紛紛改為「搶救中」,醫院方面則拖到隔天凌晨3時48分才宣布訃聞。《中國新聞周刊》稱,武漢協和醫院一名醫生指,李文亮於2月6日21時30分左右停止心跳,但用上葉克膜(ECMO)進行搶救。

李文亮去世消息報導混亂,不少民眾質疑,中國當局是為減緩民眾憤怒情緒,才延長搶救時間,故意不宣布去世消息。在武漢中心醫院宣佈死訊的微博下,有網友留言:「學到了兩個詞:政治性搶救,表演式搶救。」中心醫院醫生吳岩也怒批院方「上了ECMO,但不讓宣告死亡」。

對於網友心疼「死了兩次的李文亮」,國家監委不以為然,報告指出:「組織搶救的醫生說,李文亮醫生是我們的同事,又很年輕,我們不希望他走,只要有一點希望我們就不願放棄,當時沒有想其他任何因素,就是想救活他,所以搶救了很長時間。」報告並表示:「醫院建議採取和實際採取的重要醫療措施,均徵求了李文亮醫生或其家屬意見。」

2020年2月,中國武漢肺炎疫情,香港市民悼念殉職中國醫師李文亮(AP)
2020年2月,中國武漢肺炎疫情,香港市民悼念殉職中國醫師李文亮(AP)

沒有對制度的檢討,網友氣憤:基層員警只是背鍋

調查組在報告的最後附上工作建議:「由於中南路派出所出具訓誡書不當,執法程式不規範,調查組已建議湖北省武漢市監察機關對此事進行監督糾正,督促公安機關撤銷訓誡書並追究有關人員責任,及時向社會公佈處理結果。」一些微博網友批評,該調查未解決有關政府失職的問題:「就這樣?基層警察和李文亮醫師都一樣,為某些部門的錯誤決斷而背鍋!」

數萬網友湧入李文亮個人微博帳號留言哀嘆:「很失望,體制不改革,歷史還會重演。」「雖然訓誡撤銷了,但毫無意外的是,輕慢褻瀆了你們這些靈魂,也褻瀆了活著的人,一丁點兒都沒變。」「李醫師,也許今晚的結果可以給你絲毫安慰,但仍遠不足以令你安息。」

不知名的北京市民在積雪上寫著:送別李文亮!(美聯社)
不知名的北京市民在積雪上寫著:送別李文亮!(美聯社)

 

喜歡這篇文章嗎?

蔡娪嫣喝杯咖啡,

告訴我這篇文章寫得真棒!

來自贊助者的話
關鍵字:
風傳媒歡迎各界分享發聲,來稿請寄至 opinion@storm.mg

本週最多人贊助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