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聞》新冠狀病毒傳播全球化,也逆轉了全球化

2020-03-04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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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封鎖了11個畫為紅色警戒區的鄉鎮,居民不得自由進出。(美聯社)

義大利封鎖了11個畫為紅色警戒區的鄉鎮,居民不得自由進出。(美聯社)

武漢封城的五天後,習近平在北京會見世界衛生組織(WHO)秘書長譚德塞(Tedros Ghebreyesus)時說:「疫情是魔鬼,不能讓魔鬼藏匿。」造成武漢肺炎的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這個魔鬼不只在中國肆虐,也在歐洲偷偷摸摸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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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在一月三十日發現兩名中國旅客染上武漢肺炎,四分五裂的內閣在慌亂中決定,禁止中國直飛班機。攔住了飛機,卻沒有攔住經由第三地入境、有中國旅遊史的遊客,更沒有攔住病毒。二月二十日,代號馬提亞(Mattia)的病患確診染病。短短十天,義大利病例從境外移入的三例,爆增到兩千例,死亡逾五十人,幾乎都是有慢性病的老人。

病毒在斷航前就已進入義大利

中國在今年一月底才拉響疫情警報,但米蘭薩可(Sacco)醫院感染科主任嘉禮(Massimo Galli)帶領的研究團隊分析各國提供的新型冠狀病毒序列親緣動態(phylodynamics),推定武漢肺炎最早在去年的十一月中到十二月中就已經開始傳染。

薩可醫院收治最多武漢肺炎患者,嘉禮根據臨床症狀推測,新型冠狀病毒早在斷航前已進入義大利,許多病例症狀輕微、甚至沒有症狀,而且沒有疫區旅遊史,逃過了篩檢關卡;最近確診的病例驟增,是因找出早已經感染的患者,並非每天有大批新感染者。

義大利政府表示,半數採檢呈陽性的患者症狀輕微,呼籲民眾不要過度恐慌。可是症狀輕微的病患或是無症狀的帶原者很容易成為防疫的漏洞。不只義大利提心吊膽,美國專家分析兩名在不同時間確診的患者病毒序列後推測,新型冠狀病毒已經在華盛頓州蔓延數周,實際感染人數應該遠超過官方公布的數據。

歐洲交通樞紐,疫情波及十五國

病毒在義大利蔓延,美國強烈建議公民不要到疫情最嚴重的倫巴底(Lombardia)與威尼托(Veneto)兩大區,美國航空也暫停直飛米蘭的班機到四月底。鄰國至今沒有關閉邊境,只是加強量測體溫、宣傳防疫知識,一方面礙於允許人員自由流動的申根公約,另一方面則是各國整合程度高,光是每天通勤進入瑞士工作的義大利人超過六萬名。

做為歐洲交通樞紐、度假勝地,旅客往來如過江之鯽。北義大利發燒,疫情快速傳播到其他國家,奧地利、愛爾蘭、墨西哥、以色列都出現有義大利旅遊史的武漢肺炎患者。WHO統計,義大利疫情至少已波及十五個國家。慢半拍的歐盟執委會,到了三月二日才決定成立特殊任務小組,處理新型冠狀病毒疫情。

歐洲國家沒有對義大利封關,但紛紛取消馬拉松、體育賽事和人多的活動,像是瑞士取消了有一一四年歷史、全球五大車展之一的日內瓦車展,西班牙也停辦年度通訊業盛事「全球行動通訊大會」(MWC)。義大利央行總裁(Ignazio Visco)預估,疫情將拉低義大利○.二%的經濟成長率,讓原本欲振乏力的經濟雪上加霜。

終年活動不斷的米蘭,希望疫情在夏天緩和,把在每年春天吸引超過二十萬人的家具展推遲到六月,以免斷送年產值達六百億歐元(約兩兆三四五億元新台幣)的產業。即使是只有一萬五千人的小鎮,疫情爆發的原點科多尤(Codogno)封城進入第二周,已嚴重影響汽車業──當地的汽車電子系統零件工廠MTA無法生產,讓雷諾、飛雅特、BMW、Jaguar、Land Rover等車廠陷入斷貨危機。

中國大規模封城以來,全世界正在適應一個沒有中國的「新常態」;如今,歐洲也可能面臨沒有義大利的歐洲。無視各地設下的重重關卡,誕生才幾個月的新型冠狀病毒橫掃全球,但也是全球化退潮的最大推動者,讓過去三十年來日漸扣合緊密糾結的全球關係逐漸脫鉤,若不是脫序。

病毒鬆動了全球化的緊密關係

義大利採取了中世紀以來的封鎖手段,十一個畫為紅色警戒區的鄉鎮居民不得自由進出。科多尤鄰近陷入停擺的小鎮,自認是政府安撫人心的犧牲品,因為病毒仍在蔓延中,但更大的都市卻只是停課,米蘭大教堂也重新對遊客開放,原本晚上六時後不得營業的禁令也被取消,僅要求店家必須確保桌距在一公尺以上,避免飛沫傳染。由於新型冠狀病毒在老人身上特別容易發展為肺炎重症,政府要求六十五歲以上的長者非必要不要出門。

義大利北部倫巴底大區科多諾傳出武漢肺炎疫情,當地民眾戴起口罩(美聯社)
義大利倫巴底大區疫情嚴重,民眾出入都戴起口罩。(美聯社)

接下來,恐怕更多國家會孤立義大利。「歐洲還不敢關閉對義大利的邊境,這是巨大的錯誤。」曾經預測二○○八年金融危機的「末日博士」魯比尼(Nouriel Roubini)表示:「目前的局勢比一六年大批難民湧入更加嚴重。」

疫情在歐洲延燒前,德國和義大利的經濟已經在衰退邊緣。魯比尼說:「就算沒有新型冠狀病毒,歐洲也需要財政刺激,如今德國還有餘裕,義大利幾乎是無計可施了。」

醫療預算縮水,防疫吃緊

儘管WHO仍不承認武漢肺炎是全球性流行病(pademia),但魯比尼認為,從中國爆發的武漢肺炎已經是全世界的問題,疫情遠遠還沒受控;加上川普(Donald Trump)正摩拳擦掌準備美國大選,原本就已經緊張的伊朗問題等,國際經濟局勢險峻,今年的整體股市甚至可能重挫三到四成。無法用經濟取悅人民的中國,將會尋找代罪羔羊,香港和台灣最有可能成為出氣筒。

隨著這波疫情,台灣對中國築起高牆,香港即使再三延遲封閉中港關口,最終也與中國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然而,控制全球流竄的病毒需要跨境的合作,在一百年前西班牙大流感血淚教訓下建立的WHO,卻因為忌憚北京對疫情和輿情壓制,顯得分崩離析,未能提供最及時、專業的建議。

病患急速增加,義大利健保體系非常緊繃,工會表示需要兩千名醫生、五千名護士緊急投入,政府計畫徵召退休的醫生,並及早讓護校學生畢業,一起對抗疫情。

義大利的情況讓德國不敢掉以輕心,歐債危機以來的撙節政策,讓許多歐洲國家的醫療預算大幅縮水,防疫資源緊張。就在引爆義大利疫情的馬提亞開始出現症狀時,貝恩德(Bernd)二月十五日在德國西部的隆布羅許(Langbroich)參加嘉年華會遊行後發高燒,結果他與他的太太都確診感染武漢肺炎。由於他們兩人都沒有疫區接觸史,拉高了社區傳播的警訊,全德國現在約有一五◯例。

面對病毒,沒有國家準備好了

德國中部大城科隆(Cologne)的衛生局表示,當地的醫療資源充足,但許多規模較小鄉鎮,平日已經人手不足,到時候很難應付大量湧入的病患。就連全球霸主美國也不敢掉以輕心,尤其是日前還傳出採檢拭子品質不佳、實驗室檢驗能量不足的問題。

面對難以捉摸的新型冠狀病毒,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流行病學家努佐(Jennifer Nuzzo)說:「從我們的觀點看來,在地球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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