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台北國際書展結算入場總人數為50萬2千人次,雖比去年的50萬8千人次稍降,但這可是少掉往年最擁擠的世貿二館(這些出版社揪團去南港展覽館開更盛大的動漫節了)創下的數據,仍讓幾年來持續低迷的書市有了些許波動。都說大家不買書也不讀書了,進到展場還是會被洶湧的人潮和買氣震懾,一時也錯覺台灣書市好像還蠻蓬勃的。
過去一年來,台灣出版業界面對每季業績屢屢探底的慘澹叫苦連天,以往的暢銷保證不見得管用(不管是神主牌作者或熱賣的系列作品),那些佔據排行榜的書籍銷售數字跟以往相較,不斷下修。書展現場放眼望去像是大賣場,各家出版社和發行商都打出低價促銷,迎接過完年捏著壓歲錢的讀者大軍湧入,叫賣聲此起彼落像在清庫存,正可謂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在熱鬧吵雜的會場之外,則是專業人士洽談版權交易的場合,他們推書談書,有買有賣,有出有入,大量書訊報告下來,講的和聽的都累趴了。然而書展版權大宗交易的功能其實正在快速削減:因為當今書市險峻,一切小心為上;更因為一切訊息傳遞都能在網路上完成。
台北國際書展從1990年固定舉辦以來,常以選定主題國和口號式的宣言來定調書展,對一般讀者來說,哪個國家或哪年書展都差不多只是進場撿便宜或殺促銷套書,主題國的攤位時常門可羅雀,大概也無法讓讀者留下什麼印象。書展像是舉辦六天的「吃到飽」園遊會,排場看來多樣澎湃,客流量不錯,但吃完卻不一定會再來。
出版社申請書展攤位價格不斐,即使甲級動員社內員工或雇用大量工讀生,都會讓人相當疲憊──展後看到營業額和成本結算數字又令人更加疲憊:為什麼要花這麼多時間、錢和人力,卻只能勉強打平甚至還出現負數呢?就今年攤位的分布來看,大致是發行商、出版集團、大出版社和小眾成家的聚合式攤位。道理簡單:大的可以負擔大面積攤位租金,小的則聚集在一起分攤租金,有的攤位還頗費心思裝潢陳設(如讀字部落)。這些加總起來,七折八扣似乎無一划算,乃至大品牌出版社如皇冠文化集團,早在好些年前就乾脆都不參展了。
相較起來,中國大陸上海書展去年正逢十周年,定位非常直接,就是完全就是給讀者追星血拼的超大商場:不僅場地寬闊,且不收出版商參展場地費,超過500家出版社參展,規模浩大。去年受邀上海書展的小說家賀景濱說,那裡的氣氛像是他們從前去國際學舍逛書展(註),對知識和書籍還有強大的熱情和渴望,逛書展往往帶著找尋未知領域的意味。出版第一本簡體版著作的賀景濱簽書會足足簽滿一小時,讓他非常意外,不只遇見專程從杭州來的讀者,還遇到初二生在書展第一天買了書就火速讀完,隔天簽書會請他題簽跟內容相關的句子。但當賀景濱一看蘇童簽書會,才見識到搖滾巨星級的魅力──排隊人龍曲曲折折,可能簽上兩、三個小時還不見得能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