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最富與最窮的人,總是緊鄰著住在一起:《城市的勝利》選摘(1)

2019-05-23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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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加羅爾有印度矽谷之稱,為印度第五大城,也是印度次大陸幾個最成功的範例之一。作者認為,班加羅爾的財富不是來自於工業實力,而是藉由將優秀人才聚集於一處,輕易地讓本地與外國(無論來自新加坡還是矽谷)優秀人才與印度的人力資本連結在一起。(取自維基百科)

班加羅爾有印度矽谷之稱,為印度第五大城,也是印度次大陸幾個最成功的範例之一。作者認為,班加羅爾的財富不是來自於工業實力,而是藉由將優秀人才聚集於一處,輕易地讓本地與外國(無論來自新加坡還是矽谷)優秀人才與印度的人力資本連結在一起。(取自維基百科)

在美國,有兩億四千三百萬人,擁擠地住在占全美面積百分之三的城市裡。在日本,有三千六百萬人生活在東京這座全世界生產力最高的大都會地區。在印度,有一千兩百萬人居住在孟買市中心,而中國上海的規模也與孟買不相上下。地球的空間如此廣大(光是德州的面積就能容納全人類居住,每個人還能擁有個人住宅),而我們卻選擇住在城市。雖然長途旅行越來越便宜,從歐札克到亞塞拜然的遠距通訊也越來越便利,卻有越來越多人聚集在擁擠的大都會地區。在開發中世界,每個月有五百多萬人湧進城市,到了二○一一年,全球將有一半以上的人口居住在城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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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蘇格拉底與柏拉圖在雅典市場論辯以來,城市,這群點綴著地球的稠密團塊,一直是帶動創新的引擎。佛羅倫斯的巷弄賜予我們文藝復興,伯明罕的通衢為我們帶來工業革命。倫敦、班加羅爾與東京之所以有今日的繁華,來自於他們創新思維的能力。在這些城市閒逛──無論是走在鵝卵石人行道或棋盤式街道,還是繞經圓環與行經高速公路──等於親身體驗人類進步的過程。

西方富國的城市從工業時代末尾的動盪不安中存續下來,現在它們變得比以前更富裕、更健康,也更吸引人。世界貧窮地區的城市正急速擴展,因為都市密度提供了最清晰的脫貧入富之路。雖然科技消滅了距離的限制,但世界終究不是平的,而是鋪設出來的。

城市勝利了。但是我們許多人從個人經驗中得知,有時城市鋪設的道路會一路通往地獄。城市或許贏了,但太常看見的是市民輸了。城市人的童年充斥著各種不尋常的人物與經驗,有些令人回味無窮,例如孩子從第一次單獨搭地鐵中獲得權力感;但有些則不是如此,例如第一次遭遇都市槍戰(這是三十五年前我在紐約市上小學的難忘經驗)。有第五大道,就會有孟買的貧民窟;有歷史悠久、菁英聚集的巴黎索邦大學,就會有裝設金屬探測器的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高中。

事實上,二十世紀下半葉,也就是工業時代結束之時,許多美國人發現城市不總是光鮮亮麗,有時也充滿骯髒汙穢。我們能從城市學到多少教訓,將決定我們這些城市動物是否能在未來開創嶄新的城市黃金時代。

工業時代,示意圖。(取自pixabay)
作者指出,二十世紀下半葉,工業時代結束,西方富國的城市從工業時代末尾的動盪不安中存續下來,現在它們變得比以前更富裕、更健康,也更吸引人。世界貧窮地區的城市正急速擴展,因為都市密度提供了最清晰的脫貧入富之路。(示意圖,取自pixabay)

我對城市世界的熱情,是被前紐約市長郭德華(Ed Koch)、前洋基隊捕手瑟曼.蒙森(Thurman Munson)與前紐約愛樂指揮雷納德.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生活的紐約開啟的。我在大都會的童年經驗,激勵我在往後人生中試圖了解城市。我探究經濟理論與資料,也走進莫斯科、聖保羅與孟買等地的街頭,我閱讀了各個大都會熙熙攘攘的歷史,與城市居民生活工作的日常故事。

研究城市會讓人廢寢忘食,因為人們很容易從城市中發現有趣、重要且經常讓人頭痛的問題。為什麼世上最富有與最貧困的人經常緊鄰著住在一起?為什麼曾經不可一世的大都會會淪為年久失修的衰廢市鎮?為什麼有些城市能戲劇化地東山再起?為什麼有這麼多的藝術運動會在特定時刻於特定城市興起?為什麼有這麼多聰明人推動這麼多愚蠢的城市政策?

本書將詳細考察,是什麼原因使城市成為人類最偉大的發明。我們也將解開城市錯綜複雜的歷史,而這一點在今日尤其重要,因為許多開發中世界的城市正

面臨重大挑戰,這些挑戰過去曾讓今日的城市之星如舊金山、巴黎與新加坡頭痛不已。我們也將檢視今日的城市獲得成功的因素,而這些因素經常出人意表──從冬季氣溫到網路,甚至包括錯誤的環境主義。

城市消弭了人與人、公司與公司之間的有形距離。城市使人們一起工作與娛樂,促使其成功的原因在於人們需要有形的連結。到了二十世紀中葉,運輸的進步使得在人口稠密的都會區設置廠房的優勢不再,許多城市(如紐約)因此走上衰退。而最近三十年間,有些城市重新恢復元氣,其他新興的城市也開始成長,因為科技變遷使知識的價值提升,而知識最能在人口密集的地區產生。

在美國,集合許多大城市的大都會區,在此工作的工人獲得的薪資要比在非都會區工作的工人高三成。高薪資被高生活成本所抵銷,但不可否認高薪資反映了高生產力。公司之所以忍受城市的高勞動與土地成本,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城市創造的生產力優勢抵銷了這些成本。居住在人口一百萬以上都會區的美國人,生產力要比居住在都會區人口較少的美國人多五成。就連工人的教育、經驗與勤勉也是如此。甚至工人的智商也有類似的落差。城市與鄉村地區之間的所得差距在其他富國也是一樣,在窮國差距更大。

班加羅爾的都市地標,自頂部順時針為UB城、印孚瑟斯、Lal Bagh的溫室、Vidhana Soudha、濕婆像、巴克曼內科技園。(取自維基百科)
班加羅爾的都市地標,自頂部順時針為UB城、印孚瑟斯、Lal Bagh的溫室、Vidhana Soudha、濕婆像、巴克曼內科技園。(取自維基百科)

歐美的城市將優秀人士串連起來以加速創新發明,但城市在開發中世界扮演的則是另一種更重要的角色:城市在當地是串連市場與文化的途徑。十九世紀,孟買是取得棉花的門戶。到了二十一世紀,班加羅爾是獲取觀念的門戶。

如果你在一九九○年隨便跟某個美國人或歐洲人聊起印度,十之八九的人會不自在地低聲談論第三世界的貧窮悲劇。然而到了今日,同樣的人卻更有可能不快地低聲抱怨自己的工作很可能會外包到班加羅爾。印度仍然貧困,但成長的速度快得驚人,班加羅爾是印度第五大城,它是印度次大陸幾個最成功的範例之一。班加羅爾的財富不是來自於工業實力(雖然它的確生產許多紡織品),而是來自於它作為觀念之城所展現的力量。藉由將優秀人才聚集於一處,班加羅爾可以更輕易地讓本地與外國(無論來自新加坡還是矽谷)優秀人才與印度的人力資本連結在一起。

*作者愛德華.格雷瑟(Edward Glaeser),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專長為個體經濟學理論、城市和公共經濟學。本文選自作者著作《城市的勝利:都市如何推動國家經濟,讓生活更富足、快樂、環保?》(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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