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庵VS張大春:長相思,竟穿越───對談《大唐李白》

2015-06-21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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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讀小說本來就是遊戲,一個gentlemen’s club

傅月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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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一本書,總會拉出許多書,無論新舊。因為李白,我特別又去把高陽《風塵三俠》拿出來翻,發現直覺無誤,相較於《大唐李白》,高陽這小說顯然粗疏許多,大約就是唐人傳奇〈虬髯客傳〉敷演推陳而成的。我很主觀的感覺,高陽舊學底子強,於西洋小說則所識不多,大約也就是像金庸一樣,停留在狄更斯、斯湯達爾的層次。

你則不同,生逢其時,眼界開闊多多。舉個例子,我一直覺得《大唐李白》在某個層次,看得到《玫瑰的名字》、《傅科擺》的影子,再如接下來這一冊的一百個短篇,乍聽就讓我想到卡爾維諾。也或許這又是我「想當然耳」的空穴來風了。但我相信,「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於師,方堪傳授」,高陽地下有知,看到《大唐李白》書成,或者要與你喝一大瓶了。

風塵三俠圖(搜狗百科)
風塵三俠圖(搜狗百科)

張大春:

閱讀和教養範疇無可比較,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相反地,受惠於西學,也可能無明於舊學。

你提到艾柯的作品,的確影響我很大。有論者曾經提及:這是一種「知識型的小說」,帶有濃重的「炫學」況味。我只能笑說:來說炫學者,直是被炫人而已。即使稱之為「知識型小說」────也就是指小說作者在演述情節、塑造人物、刻畫背景……的時候,提供或調度了許多常識層次以外、較具專業門道的知識,對於原本不熟悉的讀者而言,也許會提高了理解門檻,但是,這會須是出於作者用以自矜的動機嗎?我大大不以為然。

讀小說本來就是遊戲,一個gentlemen’s club,作者與讀者共享的世界有一種「嚶其鳴矣,求其友聲」的召喚。作者期待他的讀者對於那些充滿著知識趣味的內容有著更強烈的好奇,也隨之而獲得知見上的驚喜或滿足。然而這還不是我如此操作的全部動機。

在這裡我必須提到另一本書,那是史景遷(Jonathan D. Spence)的《胡若望的疑問》。這是一部篇幅不太大的學術論著,但是我從頭到尾讀了好幾遍,反覆欣賞、研究、學習,得著了前所未有的、閱讀小說的趣味。

李白飛仙(互動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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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我要立刻回到所謂的「小說本行」來問一個問題:為什麼小說要寫得像小說?為什麼小說不能寫得像學術論文?在形式的探索上,我過去曾經作過嘗試(包括收錄在《四喜憂國》、《本事》裡的一些短篇),但作得都還不夠,尤其是對於古典詩、詩論、人物生平或者是還原理解千年以前的社會生活與精神面目,這些想法湧溢而出,驅使我重新以說故事形式鍛鑄一番,邀請我的讀者進入這個《大唐李白》的俱樂部──那不只是一門一門冷硬的知識,還是開啟我們想像詩歌、歷史與人情的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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