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要和平，而臺灣人與世界各地的正常人一樣，都不想陷入戰爭。但另一方面，臺灣人也並不希望這個和平是屈辱得來的。尊嚴與和平，都是我們要的。而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兼得臺灣的尊嚴，以及穩定發展的和平環境呢？前總統馬英九近日到中國大陸的言行，就是「和平與尊嚴兼得」的最好範例；而民進黨政府以及賴清德副總統「逢中必閃」的回應與行動，反而是用沒尊嚴的方法擴大臺海危機。
「尊嚴」不是用罵的，而是不卑不亢，找到雙方的共同點，有效達成目的。馬前總統在中國大陸，受到高度禮遇與歡迎。但他每次公開說話，都會不斷地強調「和平」以及兩岸共同的「中華」聯繫，同時也都當面對中共人士呼籲，和平是雙方的責任，所以大陸方面也要理解臺灣人。這樣的「和平」主張，對於臺灣沒有任何不利，而且也打進對方的心—中華民族、歷史文化、血濃於水，也都是當前中共大力推銷的價值，更是絕大多數中國大陸人民也買帳的情懷。
而馬在湖南大學的講話中，更是把「中華民國憲法」搬出來，明確表達「中華民國包括臺灣地區及大陸地區」，並在這種「憲法一中」的前提下，公開表示「一個中國是中華民國」。然後再對比大陸的憲法規定，說明了兩岸如何「一中各表」。至此，無論是「中國人」、「一個中國」都已經不再是問題。因為那個「中」，就是中華民國！聽來繞口，但都依據中華民國憲法，堂堂正正說出口。雖然看起來踩了中共以往的禁忌，但既然是「一中」的「各表」，他們也沒有意見。事實上，在2016年，時任中共外交部長的王毅就公開表示過，希望新當選的蔡英文總統「願意接受他們自己的憲法所規定的大陸和臺灣同屬一個中國」。可見，對於臺灣來說，真正的定海神針就是「中華民國憲法」。依據憲法大聲說出「一個中國就是中華民國」，既有國格，又是對方可以接受的「一家人好商量」。這樣的路線，尊嚴與和平均得，何樂不為？
相比之下，近年來的民進黨似乎患了「恐中症」。以前有人說民進黨「逢中必反」，現在卻是「逢中必躲」。當馬英九光明正大地在大陸講授中華民國憲法的規定之後，陸委會居然發聲明說很遺憾馬前總統接受一中原則。奇怪了，自己的憲法居然感到遺憾？而曾經在宣誓就職時矢言「恪遵憲法」的賴副總統，還說這樣依據憲法所為的國家認同叫做「精神分裂」！說實在，一般老百姓不懂憲法，不關心憲法條文也就算了，政府官員（尤其是處理兩岸關係的官員）的職權泉源就是憲法，結果你們自己居然說遺憾，還敢拿過去污名化精神病患的錯誤用語來貶抑憲法，那不是在否定自己嗎？誓詞中的「恪遵憲法」忘記了嗎？
「逢中必躲」也造成許多扭曲。曾經宣稱中華民國是世界上「唯一中國」的瓜地馬拉總統賈麥岱來到立法院演講，立院原先的中文演講稿譯本明明就是讚許我們乃是「唯一且真正的中國」，完全符合中華民國憲法的精神。可外交部偏偏要緊張兮兮地更換，還硬要說那句話其實是說臺灣乃是「唯一且真正的國家」！請問各位學「中文」長大的臺灣朋友，什麼叫做「臺灣是唯一且真正的國家」？難道世界上其他國家都是假的嗎？連基本中文都搞得文法不通、翻譯不順，這樣還想推「雙語國家」？這種躲躲藏藏，害怕「中」字出現，事後還要昧著良心與知識硬拗，很有「尊嚴」嗎？
臺灣根本不需要躲「中」這個詞。論文化、歷史、血緣，我們當然是「中」，可以堂堂正正承認，無須閃避。媽祖或其他的宗教信仰，都是從中國大陸來的。各種宗教活動與平日的燒香拜拜，不都是文化上的中國？就算政治上要切割，也無須否定「文化上的中國人」啊。美國在政治上獨立於英國，但美國的語文還是English，無須「逢英必躲」吧。
而要論政治，中華民國憲法不就給了我們另一條路嗎？「中華民國」這個定海神針，讓我們無須談「中」色變。蔡英文總統執政時期，不是也把紀念辛亥革命的雙十節當成「國慶」嗎？辛亥革命、對日抗戰的那個「中國」，就是「中華民國」，延續至今依然存在，在臺灣地區繼續行使治權。所以才有國慶日，蔡總統也才能當總統，賴副總統方有機會在明年競選中華民國總統，不是嗎？只要您願意如馬英九那樣毫不猶豫地闡釋「中華民國」，那瓜地馬拉總統的「唯一且真正的中國」不是應該讓我們歡欣鼓舞嗎？
另一方面，由於不願意說出「中」字，兩岸緊張，民進黨政府只能毫無自主性地依賴美國。因此即使那種說出要「臺灣全民拿AK47」的歐布萊恩，居然也能得到總統所授的「特種大綬景星勳章」。我相信，愛臺灣的蔡總統以及諸多民進黨有識之士，必然對「AK47說」極度不以為然。但你就是得討好這種不懂臺灣也不把臺灣人命當一回事的咖，違心諂媚，這樣有尊嚴嗎？
在憲法與文化下，承認「中華民國一中」，無損國格與尊嚴，同時因兩岸共識而能夠得到和平。一味避中躲中，把自己弄得毫無格調，同時又要與對岸翻臉—對罵，好像就是這個政府對「尊嚴」唯一的定義了。既無和平亦無尊嚴，何苦來哉。
憲法就在那兒。宣誓恪遵憲法，而且希望明年還能再宣誓一次的賴副總統，闔興乎來？
＊作者為國立政治大學法律學系副教授，本文原刊《奔騰思潮》，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