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日晚間,一名身著紅衣的宏都拉斯2歲女童,在美墨邊境對著執法人員哭喊,蟄伏於6呎之外的攝影記者摩爾,拍下震撼世界的相片,成為美國川普政府拆散逾2300名孩童與父母「零容忍」苛政的最佳註解。小女孩與川普的合成照,甚至登上美國《時代》雜誌的封面。拍下相片的摩爾向《華盛頓郵報》表示,拍攝這張相片讓他心碎,也擔心女童最後與母親分離。
邊境巡防隊埋伏逮人 直擊非法移民
拍下相片的摩爾(John Moore),任職蓋提影像(Getty Images)攝影記者已有10年,他拍過戰亂、伊波拉病毒等嚴肅題材,早在小布希(George W. Bush)政府執政末期,他就開始關注並記錄美國移民危機。他曾經與中美洲窮困的移民,一起坐在貨物列車的車頂上,一同邁向美國,或者是隨著美國邊境巡防隊(U.S. Border Patrol)在德州的灌木叢上追逐男子。
摩爾對於移民危機早有研究,他了解經由沙漠逃往美國的秘密路徑,知道通過格蘭河(Rio Grande)最安全的路徑,也知道美國邊境巡防隊搜救與拘禁的詳細準則。摩爾發現,獨自逃往美國的移民通常會在白天過河,還會試圖躲藏、跑離邊防隊的掌握。一大群非法移民,多半是家族,通常會在晚間過河,一旦遇到美國探員,就會向探員們投降。
12日晚上,摩爾正隨著邊境巡防隊躲在格蘭河的北岸,等待非法移民渡河。他們從白天等到黑夜,聽見移民下船,走向美國德州南端的麥卡倫(McAllen),這時他聽到孩童在樹叢裡哭泣。突然間,邊境巡防隊隊員開始行動,坐上卡車,引擎發動、大燈亮起,他們準備面對這些非法移民。
婦孺臉上表情驚恐 連鞋帶也要交出來
當巡防隊員的燈光照向這些移民,摩爾發現他們幾乎全是婦女和孩童,臉上交雜著放鬆與驚恐的情緒。他發現一名年約10到12歲的男孩,臉上看來相當驚恐。儘管在摩爾與巡防隊的協議裡,他只能拍照記錄,不得與遭受羈押的非法移民談話,但身為3個孩子的爸,還有2個年紀與男童相仿的女兒,讓他決定試圖安撫男孩,讓他看看照片,還向他說:「不要擔心,所有事情的發展都會不錯的。」摩爾隨後就後悔說出這句話:「我完全不知道事態發展是否會不錯。」
巡防隊要求家庭成員一字排開,這時摩爾注意到一名媽媽正替孩童餵奶,也注意到她抱著孩子的方式有些緊張,決定與她接觸,為她們拍幾張照片。孩子的母親用西班牙語告訴摩爾,她們來自宏都拉斯,女兒2歲,花了1個月抵達美國。摩爾說:「我只能想像媽媽和女兒在途中度過多少危險。」宏都拉斯深受幫派暴力與貧窮所困,《國家地理雜誌》(National Geographic)更曾寫道,該國民眾早已喪失「老去的權利」。
那位媽媽隨後按照巡防隊員的指示,解開女童的鞋帶,將其放進標有「國土安全」(Homeland Security)字樣的塑膠袋。摩爾指出:「邊境巡防隊沒收所有人的所有個人用品,他們把束髮帶、鞋帶、皮帶、金錢、結婚戒指,他們帶走了所有個人用品,連孩童的鞋帶也是。」
女童嚎啕大哭 摩爾擔心母女分離
媽媽把女兒的手放開,接受巡防隊搜身。小女孩立刻開始哭喊。摩爾說:「我想讓他停止哭泣。」他相信那些隊員可能也想讓她不要哭。不過就在短短幾秒鐘內,女孩的絕望到達頂點。摩爾說:「那位媽媽堅忍地把手搭在車上,女童正在哭泣。那時沒有人說一句話,也沒有任何話可以跟那名女童訴說。她需要與她的母親在一起。」
摩爾親眼看到女童和母親走向廂型車,搭車離去,再也沒看過那對母女。摩爾開始深呼吸,重現過去數年前在戰場上拍攝,以及深入伊波拉病毒疫區的感覺。摩爾知道,根據當時的聯邦政府政策,一旦廂型車抵達終點,女童將與母親分離,直到母親受審完畢之後才有望團聚,最後仍可能要回到她們逃離的國家。摩爾說:「我不知道真相是什麼,我害怕她們分開了。」
女童照廣為流傳 促使川普改變移民政策
可以確定的是,摩爾當時拍下的相片成為他攝影生涯最廣為人知的相片。本月14日,《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在頭版刊登女童哭泣的相片,紐約《每日新聞》(Daily News)16日也以女童哭泣的相片作為頭版。
This is Trump’s America. What’s going to happen to this 2-year-old Honduran girl? The new policy is to separate her from her mother. Shame!!! pic.twitter.com/vy6HtRupQE
— JORGE RAMOS (@jorgeramosnews) 2018年6月14日
Wow. What a powerful and heartbreaking front page.
— Nooruddean (@BeardedGenius) 2018年6月16日
'A 2-year-old Honduran girl cries as her mother is detained near the Mexican border in McAllen, Texas.' pic.twitter.com/FAjDWN0FCc
隨後逾2300名孩童被迫與父母分離,送進處置中心的籠子裡,僅能用鋁箔毯取暖的慘況經媒體曝光,引爆全球怒火,連美國第一夫人梅蘭妮亞(Melania Trump)、教宗方濟各(Pope Francis)都相繼發聲,要求川普政府必須讓非法移民的孩童和父母團聚。川普20日連忙簽署行政命令,宣布以合法的方式與可用的資源,幫助外國家庭全家被拘留在一起,川普21日也下令,要求聯邦政府促成非法入境者家庭團聚,並將協調國防部的軍事基地,為非法移民的子女提供2萬張床鋪。
自稱女童父親:女童並未與母親拆散
《時代雜誌》(TIME)更將川普與女童的照片合成,以「歡迎來到美國」為題,作為7月2日號的封面。然而風波尚未結束,自稱是孩童父親的瓦雷拉(Denis Valera)則向《路透社》(Reuter)表示,女孩的母親桑切茲(Sandra Sanchez)一起被拘留在德州邊界的麥卡倫,並未被拆散。
A timeless Time cover that will never hang in a Trump property... pic.twitter.com/Gf2AR9C8XK
— John Dean (@JohnWDean) 2018年6月22日
瓦雷拉說,桑切茲在未告知他與其他3個孩子的情況下,帶著女兒離開宏都拉斯主要港口科蒂斯(Puerto Cortes)。他也表示:「看到當時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讓每個人的心都碎了。」更說:「我的女兒已經成為美墨邊界分離孩童的象徵,她很可能觸動了川普總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