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濫發生活圈道路預算 不惹來大批蒼蠅才怪

2017-03-14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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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西港外環道不當開闢自救會指出,生活圈預算發放的機制應該要完全檢討,現在的狀況就是形同沒有監督,必須要有真正有效的監督機制。(反西港外環道不當開闢自救會提供)

反西港外環道不當開闢自救會指出,生活圈預算發放的機制應該要完全檢討,現在的狀況就是形同沒有監督,必須要有真正有效的監督機制。(反西港外環道不當開闢自救會提供)

3月7日,台南反西港外環道不當開闢自救會專程北上參加時代力量黨團與立委Kawlo Iyun舉辦的公聽會,希望核發西港外環道預算的營建署能夠聽進我們的建言,並且正視生活圈道路預算浮濫發放所造成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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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如既往,營建署官員在公聽會裡只是不斷打官腔、不斷迴避我們提出的關鍵問題。當天,每個自救會復述地方官員口中的開路理由都差不多,但「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經費,所以不能放棄」真的可以是毀人家園土地的理由嗎?

我們仍舊希望營建署能有層級更高、更願意誠懇面對制度錯誤的官員,可以好好地思考,這個在台灣各地造成許多人民痛苦的生活圈道路計畫,是不是該停下腳步,並且拋棄那帖開路萬靈丹的過時藥方了呢?

西港沒有交通不便的問題

容我們先介紹一下西港,西港是台南曾文溪北岸的農村,南邊有一座西港大橋。大家對農村的印象可能是很落後、不方便的,但我們有一條歷史悠久的台19線可以到北邊的佳里、南邊的舊台南市區,還有市道173可以到東邊的麻豆、西邊的七股。另有一條沿著曾文溪的南40鄉道,不但可以連接麻豆、七股,也可以走小路到台19,或者上下西港大橋。在我們住的、外環道要開闢的這一帶,甚至連農田間的小路都已鋪上柏油,根本沒有交通不方便的問題。

生活圈道路預算導致「交通不便」成為分食預算大餅的藉口

但就因為內政部營建署在門口擺著一包四年三百億的生活圈道路預算,告訴地方政府,你們要用拓寬或新闢道路當理由才能申請,於是,地方民代和地方政府就串連起來,說,西港交通不方便,一定要開路才能解決交通問題。

他們挖出十幾年前的都市計畫,找出一條原本規劃要通往東邊麻豆的西港外環道來分食預算大餅,但因為近年往麻豆的車實在太少,於是他們假裝沒看到都市計畫寫什麼,只說這條路可以通往北邊的佳里,還有台19線會塞車等等。

台19線真的會塞車,塞到大家都卡在西港這裡,完全不能動彈嗎?我們自己做過很多次的交通測量,怎麼測,道路服務水準都不到塞車的等級。

3月6日,內政部土地徵收委員來西港現勘。我們的夥伴當場在晚上的尖峰時刻,測出台19線的交通速率平均32公里,這是道路服務水準中次佳的等級,表示車流順暢。我們一直對市府說,如果真的想要讓台19線的交通更好,靠簡單的指揮、交管手段就可以做到,根本不需要開路。但他們什麼都不做,只會喊台19線會塞車、要開路。塞車只是市府為了開路而編造出來的藉口,或者說,這個「交通不便」根本就是那包生活圈道路預算製造出來的問題。

西港外環道不應開闢:離市區太近、交叉巷道多、左右有國中小,橋頭五路匯集反讓西港大橋塞車

現在已經不是「造橋鋪路做功德」的時代了。現況是,台灣各地有很多因為亂開路而造成的問題,比如土地徵收對環境、農業與居住權的侵害,又比如我們台南有一條新化外環道,那條路在完工後好幾次上新聞,因為它一年發生上百起車禍,甚至是死亡車禍。

西港外環道比起新化外環道距離市區更近、交叉巷道多,還會跟附近國中、國小的通學路線交叉,開闢之後問題只會更嚴重。更不用說它會讓西港大橋橋頭從現有的三路匯集,變成四路匯集,反而導致西港大橋塞車。

我們希望營建署與公路總局的各位官員可以了解,你們今天隨便發下去的每一筆預算,都是讓地方政府和不肖民代去害人,你們絕對不能閉著眼睛、拍拍屁股說,我們依法辦理,沒我的事。

接下來,我們想提出這三年與政府交涉的過程中,我們在制度面上的碰到的兩大問題:

一、生活圈預算發放浮濫——審查應公開透明,包含第三方單位、聽證和現勘,並訂出嚴謹監督機制和收回預算機制。

可行性研究報告錯誤百出,為何能審核通過?

我們一再強調,台南市政府用來申請生活圈道路預算的「可行性研究報告」錯得非常離譜。這份報告把四個測出來該是D級的服務水準亂寫成E級,也就是從中等級直接變成塞車,而且道路容量算起來忽大忽小、一塌糊塗。現在台南市政府絕口不提這份報告,因為他們沒辦法解釋這份可行性研究和另一份交通報告的容量計算怎麼會差好幾倍。

可是營建署不能逃避,因為你們審核生活圈道路預算的根據,就是這份可行性研究。營建署必須要回答,為什麼這份錯誤百出的報告可以通過審核,讓台南市政府隨隨便便就拿到預算?

營建署應檢討生活圈道路預算的審核機制:公開透明、納入民眾參與、第三方單位複審

我們認為內政部營建署應該要徹底檢討生活圈道路預算的審核機制。不但整個流程要公開透明,要讓民眾參與,還要由獨立的第三方單位複審,不可以只有你們聘的、領你們的車馬費、聽話配合的專家學者幫你們背書。

審核通過前,涉及土地徵收的個案應辦理聽證:資訊公開、釐清公益性與必要性

然後,當一個案子涉及土地徵收的時候,如果你們初步決議這個案子可以考慮,請在審核通過前先辦理聽證。所有相關局處都要公開與這條路有關的報告與資料,讓我們用聽證來釐清這個案子的公益性與必要性。

因為公益性和必要性才是我們人民最在乎的事情。我們要知道自己的家、農田、老樹為什麼要被毀掉,我們必須要知道我們用犧牲換來什麼。這條路到底是真的為了大家好,還是為了讓什麼人口袋賺飽,還是會直接導致其他的用路人喪生?這些理由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絕對不容敷衍。內政部現在已經有聽證辦法,也有主持人了。請你們直接拿出來用,不要繼續逃避。

審核通過前,應辦理現勘:平日、假日各一天,共兩整天的完整觀察

另一個在審核通過之前就應該辦理的,是現場勘查。3月6日的西港現勘,來的是土地徵收審議委員。我們要說,這個程序來得太晚了,而且規格根本不夠。我們要求的是平日、假日各一天,共兩整天的現勘,要包含交通的尖峰與離峰時刻才能完整看出當地的生活、交通與用路情形。

為什麼呢?當天,我們的夥伴在對委員們說明西港大橋上下橋設計有可能造成意外時,一位營建署官員突然激動地跳出來罵他:橋的設計跟外環有什麼關係?夥伴回答,如果改善橋就可以改善交通,那你幹嘛花大錢去開大路?然後那位官員就不說話了。

這件事反映出,內政部營建署的官員完全不了解自己在審什麼樣的案子,你們完全沒有思考過,在不要開路、不要亂撒預算之外,還會有什麼解決方法。你們只想發錢,然後把責任推給地方政府,但是錢是你發的,殺人的刀是用你給的錢買的啊!

檢討生活圈預算發放機制,建立有效的監督管道,明確的收回條件

我們認為生活圈預算發放的機制應該要完全檢討,現在的狀況就是形同沒有監督,必須要有真正有效的監督機制。審核過了以後也一定要有補救方法,包括預算如何收回、在哪些條件下要收回、明定檢討時程、讓民眾參與檢討等等。這些辦法都要明確的訂出來,並且要公佈出來讓民眾知道,不能只有你們自己行政機關清楚就好。

二、制度上應有統一窗口,資料必須公開透明

由統一窗口負責轉接至權責單位,避免人民與政府間的不信任

在我們碰到西港外環道亂開路的問題之後,接下來的幾個月都是在行政機關踢皮球之間渡過。中央叫我們去找地方,地方叫我們去找中央;營建署叫我們去找台南市政府,台南市政府叫我們去找公路總局,公路總局說那是都發局的事,都發局說是工務局,工務局說徵收歸內政部地政司管。

在這種被當成人球踢來踢去的過程中,你們不斷加深的是人民對政府、對這整個制度的不信任與敵意,這些明明就可以避免的。

我們希望以後這種跨中央與地方、涉及許多局處和人民的案子,要能夠設計出一個類似1999專線的統一窗口,讓我們人民可以找一個對口,說明問題後,直接由對口直接轉接到權責單位,並如台北市的1999專線般,承辦人必須主動回覆到民眾接受為止,不能永遠都不在座位上、請假又沒有職務代理人。

關鍵資料公開:研擬出兼顧個資保護與政府資訊公開的辦法

最後,我們要說的是政府資料不公開的黑箱問題。這幾年來,我們深刻體會到,政府資訊公開法根本是個笑話。

以那份錯誤百出的可行性研究報告為例,當然,它是台南市政府做的,但內政部營建署在審預算時審過,你們手中也有,只是不肯給我們。這是為什麼呢?

公路總局也一樣,台南市政府說西港外環道開闢的理由是為了紓解台19線的車流,外環道當然和台19線有關係。台19線據稱已拓寬至20米,但我們測量過,實際可用的路肩寬度根本就不是報告書上寫的2米。就算緊鄰路邊停車還是會擋到慢車道,當然會影響通行與安全。

我們行文向公路總局要台19線的拓寬計畫,公路總局說,因為牽涉到個資法,所以只寄給我們一張封面。我們很感謝時力黨團願意幫我們再試一次,所以這次多要到了序章,但還是沒有內容,什麼都看不到。理由呢?一樣是個資法。

我們看過那麼多可行性研究和交通報告,裡面都沒有個資,不知道為什麼唯獨公路總局的拓寬計畫個資這麼多。中山路的拓寬問題與西港外環道的開闢絕對相關,拓寬計畫更是政府計畫,依法要公開。公路總局應該要研擬出一個辦法,想看看你們要怎麼把姓名、地址、電話等個人資料處理掉,讓我們可以了解台19線真正的狀況。

總結:停止生活圈道路計畫 讓交通問題回歸專業

因為營建署在談到滾動式檢討時,將問題反推給反西港外環道不當開闢自救會,所以在公聽會的發問時間,我們請教了營建署三個問題:你們針對西港外環道可行性評估的錯誤怎麼回應?你們在滾動式檢討做了什麼?我們可以參與嗎?

營建署一個都沒有回答。其實,新竹市「公道三、討公道!」反迫遷連線的成員陳祺忠早在報告時說過,他打電話去問營建署何時要辦滾動式檢討,得到的回覆竟是去年已經過去了,所以就沒有辦了。

營建署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們這麼有一份滾動式檢討辦法,從來沒有主動發函邀請過受害民眾參加並陳述意見,去年甚至連滾動式檢討都沒辦。為什麼我們被徵收後就會自動變成他們肚子裡的蛔蟲,對他們死都不肯告訴我們的這些程序細節與問題一清二楚,還可以教他們要怎麼做?為什麼該檢討的不檢討,該反省的永遠在推卸責任呢?

淡江大學張勝雄教授當天的簡報標題是「生活圈道路建設計畫 欠缺嚴謹專業之評估」。張勝雄教授提醒大家,如果一條路塞車了,除了開路、拓寬等道路方案,其實還有號誌管制、路邊停車管理、停車場等多種方案。但主導計畫的人往往是那些不具備交通專業的地方首長與樁腳,他們對道路問題的解決方法認知非常單一。

張勝雄教授也說,各地建設的生活圈道路其實非常零碎。沒有整體規劃,就無法回應一條道路是否具有公益性、必要性的問題。營建署的滾動式檢討不該只是檢討經費有沒有花完,更該檢討計畫本身的效益。

就運輸效益評估來說,這些生活圈道路多屬於地區性、社區型出入道路。新闢或拓寬的道路長度都不長,又分散於主要發展地帶外圍,因而無法發揮整體路網的效益,更難以提升道路交通運輸。張勝雄教授說,真正有需要改善的地方,往往因為困難度或成本與效益的問題而無法執行,做的都是那些外圍的、容易執行的、卻沒有效益的計畫。張勝雄教授直言,生活圈道路計畫應該要停止。

對此,我們完全贊同。營建署不該繼續亂灑生活圈預算以敷衍地方首長和樁腳了。老是把腐肉丟在門口,不引來大批蒼蠅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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